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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維要去面試的公司是做品牌代理的,位於高新區的創業園區內,周邊環境與辦公環境都很好。
她出門前換了一身正裝,仔細地描了淡妝。離開工作崗位多年,鏡中的白領女子形象,連她自己都陌生。
最近這些天,曉維陸續面試了幾家公司,結果都不了了之。
像她這樣不上不下的年紀,不上不下的工作閱曆,好看但與她要找的工作不搭邊的學曆,以及她沒有負擔的經濟條件,使得她在選擇工作時也不上不下尷尷尬尬。何況,有些工作,就算她做得來,她還要兼顧周然的面子。
大多數公司是被她篩掉的,環境髒的,工作人員形象差的,老板缺氣質涵養的,都是她放棄的理由。
也有淘汰她的。那家公司的人事經理對她說:「林女士,我們付您的月薪,還不夠您買這一雙鞋。」
那鞋是兩年前的,牌子不顯眼,曉維以為已經挺低調的了。曉維說:「這薪酬很合理。
「是這樣的,」他又說,「這個崗位,目前有兩個人在爭取。你們倆,我們覺得條件都合適,不分上下。但是那一位,家中有生病的丈夫,有正在讀幼兒園的孩子。我想她比你更需要這份工作。」
按理說,心無旁心無旁騖自然要比牽絆過多的人更受公司歡迎。但曉維終究一個字沒辯解,只是說:「我明白了,謝謝你。」起身離開。
後來人事經理給她打電話:「我對你倆說了同樣的話。但她的表現是向我拒理力爭,認為她更合適。可見她比你更珍惜這個工作機會。」
曉維被氣得不輕,又慶幸自己沒進這家公司,否則不知還會遇上什麼鬱悶事。
事後她向乙乙發牢騷:「你看,『心善被人欺』,這話果然不假的」。
曉維牢騷了沒幾天後,周然倒是給她推薦了兩個去處。但她這回鐵了心地要自己找工作,所以周然的推薦她連看都沒去看。
她面試的公司名字叫HF,倒過來就成FH(腹黑)了,當初這名字也是吸引她的原因之一。
曉維在會客區作了一張面試試卷,回答了人事經理的幾個問題,然後被帶到總經理辦公室。
總經理叫李鶴,看起來很年輕,白淨斯文,架著一副金邊眼鏡,有幹淨清爽的書卷氣,完全不像商人。
他親自給她倒水,倒水時彬彬有禮地問:「你喝咖啡還是茶?」
她見他第一眼時,就有一種隱隱的熟悉感,又說不上來究竟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們交流了一刻鐘,多數時間在解釋她那張卷子裏的一些問題。
李鶴問:「你學的是生物,之前的兩份工作也都與本行有關。為什麼不再找一份你熟悉的工作呢?」
「……我的本行工作,我做得不太適應。」曉維本想編幾句「希望自己開拓新的事業領域」之類冠冕堂皇的話,那話在腦中轉了幾轉,她還是說不過口。
「我們了解到的情況是,你從那兩家公司離職之前,都得到過『優秀員工』的稱號,甚至不止一次。不適應還能做得這麼好,你的確是好員工。」
「是因為一些私人原因。」曉維說完後,覺得這話非常容易被誤解。她沒再解釋,只希望他別再問了。她開始相信自己打算重新出來工作的選擇是對的,因為她找不到與陌生人交流的感覺。前幾次面試也這樣。
「而且,你去年已經讀完了兒童教育心理學的研究生課程,現在卻打算選擇只可能面對成人的市場部助理的工作。我有個朋友開幼兒園,她急需具備這方面專業知識的人員。你感興趣嗎?」
「看孩子……照顧小孩子……」曉維在衡量哪個詞兒更合理,「我覺得幼兒教師要擔負起別人的家庭的未來……這個責任太重大了……」她詞不達意地解釋著,心中想這一回的面試八成又要告吹了,這位面試官已經在努力地將她向外推了。
恰在這時,李鶴的電話又響了。他說聲「抱歉」,將電話接起。
之前他倆談話時,李鶴也接過兩個電話,但都只是對電話那頭說「我二十分鐘後打過去」就掛了。
這一回,他打了至少五分鐘。當他對著電話講了半分鐘仍沒有辦法擺脫對方時,他歉意地朝曉維笑笑,指指屋角裏的報架,示意她先自己打發一下時間。
曉維會意地站起來,但是沒去取報刊,而是站在報架處看那面牆上的幾副畫。那一排畫她剛進門時就發現了,色彩繽紛,童真童趣,有風景,有小動物。
李鶴掛了電話時,曉維還在專注地看那些畫。
他走到她身邊,問她:「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