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現實,總是這樣不堪,理想中的生活有兩種,一種是像現在的自己一樣,平凡,懶散,庸碌,一種是像他那樣,站在巔峰,俾倪眾人,光芒萬丈。
如今終於知道,每一種背後,都是與表面截然相反的現實。
第一次覺得腳傷這樣討厭,都不能隨意出去走走,每天憋在這裏,氣都快要喘不過來了。
沒有辦法,就那樣在床上躺了兩周,直到拆了石膏,可以下地走路,才終於覺得活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舒舒服服泡了個澡,邵厲言自那天走後,一直沒有再來,就連那張協議,還亦如當初的樣子躺在桌子上。
他應該是和未婚妻在一起甜甜蜜蜜吧,雖然不是結婚,估計也沒有多大區別,小兩口剛在一起,估計他忙的都已經忘了她了。
雪詩強迫自己不去想一切,遇見貌似艾倫的人,也許只是貌似而已。
錯過了終究是錯過了,就當是一場甜蜜的夢吧,人人都想舊夢重溫,可夢終究只是夢。
晚飯之前,邵厲言毫無預兆的出現了,一如往常,給雪詩帶了禮物。
她驚訝於他出現的那樣恰到好處,正好她拆了石膏,可以自由活動。
「打開看看。」他攬著她的肩膀,難得語氣溫柔。
雪詩坐在電腦前,接過那個黑絲絨的盒子,打開來看,香奈兒今年新出的那款手表,鈦陶瓷的白色表鏈,鑲鑽表盤,簡單又奢華,邵厲言素來很少送她市面上常見的東西,不是高級訂制就是全球限量版,這樣普普通通的奢侈品,還是第一次。
她心裏有些疑惑,卻還是露出欣喜的笑容:「很漂亮。」
邵厲言眼底笑意盡顯,沉默的從盒子裏拿出手表,替她帶上,皓腕雪白,配上通透的表鏈及璀璨的碎鑽,更顯得楚楚動人。
他心裏覺得有些燥熱,卻又不想在這時候做那種事,於是握住她的手:「走吧,吃飯去。」
傭人已經備好飯菜,陳姐燒了一條虹鱒,又熬了骨湯,其餘都是清淡的配菜,就著香噴噴的米飯,雪詩頓覺食欲大增,低頭只顧吃飯,邵厲言一向都很沉默,也沒有說話。
吃完飯,他要她陪他看電視,財經頻道,各種股票指數,主持人說著專業術語,她看的眼花繚亂,根本什麼都聽不懂,沒過多長時間,居然在他臂彎裏睡了過去。
27橫豎不順眼
邵厲言扭頭,看她香甜的睡顏,睫毛卷翹,像兩只蝴蝶,伏在白嫩的肌膚上,紅潤的嘴唇微微翹起,眉頭舒展,像嬰兒一樣無害。穿著白色的毛線衣,越發襯得肌膚雪白,如凝脂般通透,長長的發絲垂在他身上,柔軟順滑,像一只只小爪子,搔的他心裏癢癢。情。欲似火,就那麼燃燒起來,他卻不忍叫醒她。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無意的憐惜她,想念她,喜歡看她笑,喜歡聞她身上獨特的香氣。
緣分這種東西就是這樣神奇,本以為只是路人,卻一再偶然相遇,本以為只是玩笑,卻發現自己居然漸漸認真起來,留她在身邊,究竟是對是錯,他亦無法辨別。
從小到大都沒有這樣迷茫的時候,優越感與生俱來,身邊的人都在盡力討好自己,於是他說對就是對,說錯就是錯,除了父親之外,鮮少有人與他意見相左。
想起第一次遇見她,是在『天堂』。
那是一家酒吧,並非他常去的高級場所,只是常人泡吧的那種,第一次去還是大學時候,一群剛長大的孩子,坐在裏面喝嘉士伯,一瓶又一瓶,天南地北的神侃,說說笑笑,口沫橫飛,臉頰通紅。
那時候的歲月,才是快樂的,有理想,有抱負,有激情,甚至相信愛情,總覺得,未來,離自己很近,會找到值得自己的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卻不想聲色犬馬,十裏洋場,還沒遇見,便已經厭倦,笑容越來越少,不在幻想有朝一日改變世界,遇到真愛。
卻還是偶爾會去『天堂』,跟一幫同學,發小,坐在一起喝喝酒,聽他們互相哭訴結婚後的悲哀,生意上的煩心,情場上的得意,賭場上的意氣風發,原來男人和女人一樣,也愛湊到一起絮絮叨叨,只有他,話一次比一次少。
「最羨慕厲哥,到現在還是自由自在。」姜二醉眼朦朧,一臉羨慕的說。
「不服你離婚啊。」劉念在一旁揶揄。
「靠,我媳婦兒現在看見我就跟看見仇人似的,橫豎不順眼,我他媽要能離早離了,真的,一點兒不含糊。」
眾人哄笑,各自眼中卻是落寞,誰的婚姻,不是圍城,進去了出不來,可賈平凹說得對,外面的人總是想進去。
他在圍城外面,也好奇裏面究竟是什麼樣子。
端著啤酒的女侍者走過來,姜二大手一揮,一推啤酒稀裏嘩啦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爆裂聲,琥珀色的液體洶湧的四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