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起心腸,把扳手奪回去,強辭奪理:「誰說我以為你是壞人了?我不過是出來散散心!」
「那你拿扳手做什麼?」
「要你多管閑事!你算我什麼人?」
我打開後備箱,重新將扳手扔進去,上車就打算掉頭離開,程子良卻拉開我副駕位的車門,對我說:「七巧,你別發脾氣,我知道你出了些事,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仍舊是那句話「你算我什麼人?」
「朋友也不行麼?」
「不行!」我語氣更強硬:「我們不是朋友。」
「那算仇人呢?」
「誰跟你有仇了?」我冷笑:「你在我心裏,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我跟你有仇。」程子良表情很認真似的:「我就是恨你,這麼多年,任何事,你永遠不會打電話給我。」
「你把我媽害死了。」我說:「你比陌生人在我心裏還不如呢,你願意上哪兒就上哪兒,總之別來煩我就行了。」
「你不能不講道理,」程子良語氣更軟了一些:「七巧,當年是我欠你,你遇上事,我應該幫你,你不要把我往外推。」
「我沒敢把程先生往外推。」我有意咬字眼:「只是有些事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外人來插手,也不希望給程先生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程子良語氣很平淡,眼睛也沒望著我,卻說:「我認識你,已經是這輩子最大的麻煩了,還怕什麼別的麻煩。」
第十四章
我愣了好幾秒鐘,突然伸手用中控打開副駕車門,然後用力將程子良推出去,他壓根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我推得跌到車下頭去了,我關上車門的時候他才用手來拉,差點夾到他的手,我已經一腳油門,駕著車揚長而去。
一直將車開回家,我才覺得自己在發抖。家裏還是那樣安靜,雙層中空玻璃隔開城市的喧囂,鐘點工每天都來,打掃的幹幹淨淨。冰箱裏永遠有一壺檸檬水,我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拉開冷凍槽,恨不得加了整盒冰塊進去。冰塊稀裏嘩啦的砸進杯子裏,好多冰冷的水珠濺在我手背上,我喝掉整杯的冰水,才覺得心裏鎮定了一些。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了,我一直都睡在濯有蓮,沒有回家裏來。今天遇上程子良,才覺得自己的失態。可是程子良要跟別人結婚了,我還是把他忘記更好。
我洗了個澡,然後蒙頭大睡,一直睡到半夜才醒。肚子餓,爬起來煮面。我媽說,女孩子不一定要學會做飯,可是一定不能把自己餓死。她自己都不怎麼會做飯,可是我做飯還是有點天份,也不知道遺傳自誰。我開冰箱看了看,食材還是挺多,不過大半夜懶得折騰,就只給自己煮了碗面。
吃面的時候我想起來蘇悅生,上次我過生日他在這裏,也是半夜爬起來煮面吃,不過短短月餘,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我吃完面條又洗了碗,然後去看蘇悅生的臥室。
小許來收拾的東西,屋子裏也只是少了衣物。床還是整整齊齊,櫃子裏全都空了。一個男人在這裏,總會有點零碎的東西。比如洗手間裏的剃須刀,牙刷。鞋櫃裏的拖鞋,寫字台上的鉛筆,音響前頭扔著CD,恒溫的酒櫃裏,還有半瓶沒喝完的紅酒,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似乎有點淒涼,簡直跟遺物似的。
我在心裏惡毒的想著,大約是因為最近太累了,不管怎麼說,我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呢。
我把燈關上,然後回自己房間去睡覺。
到了第二天我就振作起來,親自給賀源濱打了個電話:「賀總啊,最近怎麼樣,忙麼?」
賀源濱等我的電話大約等了有一陣子了,不過語氣也是好整以暇,挺從容的:「有事情找我?」
「是啊。」我笑著說:「賀總是痛快人,我就不兜圈子了,您最近真是霹靂手段,小女子承受不住啦。」
賀源濱哈哈大笑,問:「也不見得啊,你要是有誠意,我或許就心軟放過你了。」
「行啊。」我說的挺痛快的:「咱們還是見一面吧,見面好談事。」
賀源濱說:「行,時間地點你來挑。」
我說:「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不過你要稍微等等我,我得去買件新衣服,還得去做頭發做美容。」
賀源濱冷冷的說:「別裝樣了,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叫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