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生笑著說:「好,我等著刮目相看。」
他本來笑嘻嘻的俯身在車窗邊跟我說話,這時候才直起身來,突然他的笑容就凝固了,我覺得有些奇怪,轉頭一瞧,也不由整個人都呆住了。原來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個我最最熟悉的人,竟然是程子良。
程子良的車沒有熄火,就停在十來步開外的車道邊,也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有多久,但我知道他一定全盤誤會了。
我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還是蘇悅生最先反應過來,他走過去跟程子良說話:「你怎麼來了?」
程子良並沒有看我,只是看著蘇悅生,過了好幾秒鐘,他才說:「來看看你。」
也許是因為心虛,我總覺得程子良的語氣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和生硬,我突然心一橫,誤會就誤會,現在我們關系這麼冷淡,他一定早就想跟我分手了吧,也許只是抹不開面子,但當下的情形,不就給了他最好的理由和借口?
現在他一定很高興,就算是分手,過錯也全是我的。
我的眼睛裏全是淚水,蘇悅生還在跟程子良說話,但我並沒有跟他們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說話,就啟動了車子。
我開著車一路駛回家,竟然一次也沒有熄火。路上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只是機械的靠著本能駕駛著車子,可是竟然平平順順的開回了家。
不出所料我媽就在大門口等我,看我把車一停下,她就氣沖沖走出來,手裏還拿著雞毛撣子,她沖我直嚷嚷:「你跑到哪兒去了?手機也不開,誰教會你在外頭過夜的!」
我媽沒頭沒腦的抽了我兩撣子,我都沒有閃避,我媽大約看我臉色不好,詫異的拉住了我的手:「你手怎麼這麼冷?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哇」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往樓上走,走進我的臥室,關上門嚎啕大哭。
我媽被嚇壞了,她在外頭拼命捶門:「七巧!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是不是程子良?媽媽去跟他拼命!」
我躺在那裏默默流淚,我媽在門外頭一定急得團團轉,其實誰也沒有欺負我,在我知道程子良跟別的女孩子去澳洲渡假的時候,我其實已經明白,我跟他之間已經完蛋了。
可是真到了這一刻,我還是很難過,非常非常難過,甚至都沒有勇氣聽他真正說出那兩個字,我就逃之夭夭了。
我第一次知道愛情的甜蜜,第一次知道愛情的痛苦,全都是因為程子良。
我媽跑去找到了備用鑰匙打開了我的房門,我都已經沒有哭了,就是坐在床上發呆。我媽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所以拐彎抹角的勸我,不停的試探我。我最後累了,就敷衍了她一句:「我和程子良分手了。」
我媽愣了一下,我以為她會很高興的,畢竟她一直反對我和程子良在一塊兒,但她卻似乎很著急,又問我:「是他要分手?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我的女兒這麼好,哪一點兒配不上他!」
不管我好不好,也許在媽媽眼裏,我就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我實在是懶得說話,在床上一直睡到天黑。
天黑的時候程子良打電話來,我本來不想接,但他打來好幾遍,我心一橫就接了。
他在電話裏說:「我們出來聊一聊,好不好?」
我問他:「你和誰去的澳大利亞?」
他明顯沒想到我會問這個,於是怔了一怔,就這麼一秒鐘的功夫,我已經心如刀割,我說:「還是算了吧,我知道你不想主動提出來,那麼我提,我們分手吧。」
程子良說:「七巧,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子,你出來我們談一談好麼?」
我說:「沒什麼好談的。」然後就把電話掛斷了,因為我不敢再聽,他如果哄我兩句,不管他說什麼,我一定就會心軟,我還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他。
甚至怕他再打來,我就直接關掉了手機。
那個學期剛開學的一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我們專業的課本來就不多,又是新學期剛開始,大家剛剛從家裏返校,懶懶散散。天氣寒冷,好多人早上起不來床,都會逃掉上午兩節課。只有我每天天不亮就醒了,一直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實在睡不著,就爬起來去聽課。
我幫室友們每天早上簽到,室友們都感激的不得了,她們都誇我變勤奮了,還以為我打算考研,誰也沒發覺我的不對勁,倒是我媽,天天打電話叫我回家吃飯,我卻並不想回家見到她。
如果說失戀是一種病,那段時間我真是病入膏肓,魂不守舍。
程子良曾經到學校去過一次,其實我已經看到他,只是他還沒有看到我,遠遠的我就躲開了。也許我是真的懦弱,我只是不願意面對已經發生的一切。如果要療傷,那麼我一個躲在黑洞中好了。
蘇悅生說的對,這世上誰都只是孤獨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