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承認,豐晴走的時候,姿態很高昂。
她大獲全勝。
我不敢拿康子歌的命運去賭那些證據的真假,混亂中,我聽見她說,如果三天內我不從康子歌身邊離開,她將會派人給有關部門寫匿名信……
呵,這個萬能的「有關部門」。
我知道。她真的敢。
晚上,康子歌不回來吃晚飯,我一個人隨便對付了一些,只覺得食不知味,心裏惴惴不安,做什麼都不對頭,總想著豐晴說的那些事。
鬼使神差地,我悄悄進了康子歌的書房。書桌上擺放著部分文件,我望見文件上簽名,和文件的格式。果然有些與豐晴發來的照片一模一樣。
心中更是信了幾分。
康子歌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窩在沙發裏,開著電視也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寂寞和惶恐。
強顏歡笑地給他泡茶、送水果,問他是不是工作很忙。
康子歌顯得很疲憊,對我笑笑道:「合作中止是件大事,很多工作都要繼續下去,最近會很忙。我若回來得晚,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不知怎的,我突然有點傷感。可心中又不想就這樣放棄希望。
「會的,我照顧自己好著呢。不用擔心。倒是你,要注意身體。」
康子歌笑道:「我的身體怎麼樣,你還不知道麼?」
雖說他還是微笑著,可我總覺得他的微笑背後有著難言的疲憊和苦澀。
那個優雅高貴、意氣風發的康子歌去哪兒了?
睡前,我躺在他身上,陪他一起看英語財經新聞。跟著看了一段時間,我雖然還是聽不懂裏面的人在說什麼,但從畫面和語氣,以及部分我還算認識的單詞,也能猜個輪廓。
新聞裏,好像哪個國外的公司出了事,百年基業,說毀就毀。
我趁機道:「好可怕,原來不正當競爭國內國外都有啊,真是哪裏都沒有淨土。」
康子歌道:「只要是人操作的,都會有漏洞,再嚴密的制度也一樣。」
我假裝開玩笑,撐起腦袋看著他:「那你告訴我,你有沒有不正當競爭過?」
康子歌捏捏我的鼻子:「幼稚!」
「有沒有嘛!」我撒嬌。
「有。」康子歌竟然十分老實,「我可以這麼說。所有的成功者,走過的路上都有不能回望的陰影。」
我心一沉,臉上卻要裝出笑容:「你好可怕啊!」
康子歌擁住我:「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對你那樣。」
我伏在他的懷裏,想起那些簽名、那些文件,縱然他還沒有回望,我卻已經迷失在那些陰影裏。
「合作的事,真的沒有回旋餘地了嗎?」我輕聲問。
康子歌道:「不清楚,我沒有聯想豐晴。事到如今,我不能低頭。一低頭,就被她捏在手裏了。據我估計,她也在觀望,看我這邊會不會有什麼動靜,我就以不變應萬變了,做好兩手准備,她要是改變主意要繼續合作,那我就得加碼,不能這麼便宜她;她要是一直這麼僵持著,也不處理後續事宜。那就別怪我另外找人合作了,反正,大家公平競爭吧。」
他真的猜對了啊,豐晴的確是在觀望。
但是她觀望的不是康子歌,而是我。她在看,三天後我會不會離開康子歌。
這天晚上,我格外瘋狂,主動留在康子歌的房內,整整一夜都沒有回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