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松出來打岔，賀東梅沒理他，朝臥室裏喊了一嗓子：「小樓啊，冰箱裏還有我熬的湯，你熱一下給小憐端過來。」
「砰」的一聲，好像是椅子被碰倒了，賀小樓慌亂的聲音傳出來：「來了來了，馬上就好。」
他跑到廚房去，從冰箱裏找到那個大湯碗，忍著強烈的惡心的感覺，用勺子盛了一碗，然後放進微波爐裏打熱，再端出來遞給趙小憐。還沒等她開始吃，人已經一溜煙地縮回了臥室。
賀東梅笑眯眯地看著趙小憐把湯喝完了，這才放心，又吩咐她把家務事收拾好，然後才肯放人走。
今天家裏的人都有點不對勁，趙小憐苦苦思索，卻找不出原因。等她回到臥室看到賀小樓疲憊的臉時，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已經全都拋開了。
想到賀小樓為了跟自己結婚所做的犧牲，心裏滿滿地都是愧疚和感動。
「老公……」趙小憐很少這樣叫他，主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可是現在她這麼喊了，並且低頭過去，輕輕在他額頭上碰了一下。
賀小樓卻猛地抬手推開她，慌亂地伸手擦著自己的額頭。
008 高中都沒畢業的窮鬼
趙小憐被他突然的舉動弄懵了，驚疑不定地望著他，心裏充滿了疑團：「老公，你怎麼了？我剛剛刷完牙，不髒的。」並且做了一句多餘的解釋。
賀小樓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反應過激了。他窘迫地坐起身來，往旁邊挪了挪：「沒什麼，就是你突然來這麼一下，我有點沒反應過來。」縮在被子裏的手卻暗暗握緊，指節都有點發青。眉頭也蹙的很緊，對額頭上殘留的感覺十分抵觸。
望著她的嘴巴，他不自覺就有些害怕，不敢靠近。那股惡心的感覺又湧了上來，他只能死死抿著唇才不會讓自己吐出來。
趙小憐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下次我會注意，你早點休息吧，我看你今天很累的樣子。」
她脫了外套上了床平躺下來，原本兩個人都是肩並肩挨著躺在一塊，可是今天，能明顯感覺到她跟他之間隔了一段距離。
她便往中間挪了挪，他卻又往旁邊移過去。她再挪，他再移。
「小樓。」她輕聲喊了一句，然而賀小樓卻沒應聲，整個人貼著床邊躺著。一張床就那麼點大，要是再往那邊挪一點，肯定就要栽下去。
趙小憐只好不再說什麼，老老實實地睡了過去。可是躺在她身邊的人卻一直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
賀小樓想起之前賀東梅告訴他的話。她說，小樓啊，菜市場那邊的算命瞎子說了，小憐這一胎懷的是女兒，要不得。我跟你說，廚房裏我熬了湯，專門打孩子的，你端出來讓她吃。
那一瞬間他頭皮發麻，渾身的雞皮疙瘩爭先搶後冒了出來。
縣城這邊確實流傳著一個不知不覺就能讓孕婦滑胎的偏方，可是一想到熬的是什麼湯，他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媽！」
一看賀小樓露出不贊同的神色，賀東梅立刻掐了一把他胳膊。
「你可別忘了，當初要娶她的時候，你可是答應我了，以後什麼事情都聽我的。怎麼，現在人才進門幾個月，你就不把媽放在眼裏了？」
賀小樓握緊了拳站在賀東梅面前，顯然是在想當初的承諾。
趙小憐家裏窮，她又是養父母大雪天裏撿回來的孩子，本來高中時還跟他一個學校讀書，後來為了供她大哥趙林出國留學，就沒繼續讀書，反而出去打工賺錢。
賀東梅瞧不起她的出身，嫌她家窮，也嫌棄她學曆太低。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窮鬼，想要配她本科畢業的兒子，根本就是癩蛤蟆吃天鵝肉！
偏偏一直聽話的賀小樓在這件事上異常固執，非要娶到趙小憐才罷休。為此他答應賀東梅，畢業了就回縣城老家，放棄大城市的機會，接受她安排給自己的工作。至於其他事情，也全權由自己的母親做主。
這才終於抱得美人歸。
賀小樓側過身，一只手支在腦袋下面望著趙小憐，既心疼她，又有些無計可施。
母親的個性他很清楚，算命瞎子說是女兒，以她重男輕女的程度，絕對不會允許小憐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可是看得出來，小憐很喜歡這個女兒。
「對不起。」他輕聲呢喃了一句，誰知原本應該熟睡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