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男生手裏拿著幾個小藥瓶走過來,抬頭看了一眼四姐,又俯下身子低頭問趴在床上的男生,「謝宇,藥開好了,一會兒護士過來給你紮點滴。你感覺怎麼樣?還疼嗎?」
趴著的男生小聲地說了句「還好」,然後緩緩地側過頭看向站在旁邊舉著吊瓶怒氣沖沖的四姐。
後來四姐回憶說,就是那一眼,謝宇轉頭的那一眼,她就愛上他了。
愛情總是這樣奇妙,在本以為不會發生的場景、在本無交集的倆人間產生了。四姐被謝宇的顏值吸引,看著謝宇的眼睛,四姐幾乎尷尬地說不出話了。還是謝宇覺得不好意思,非要起身把床位讓給四姐。四姐卻以謝宇的病情比較嚴重為由,說自己坐椅子就行了。兩人就在互相推讓中,彼此間產生了微妙的感情。就像美女有特權一樣,「無禮」的謝宇強行霸占了四姐的床位,卻被一貫強悍的四姐好心優待。
喜歡美、追求美是每一個人的權利,女生喜歡帥氣的男生,如同男生喜歡漂亮的美女一樣正常。
58.第58章 煙疤(2)
四姐一直是一個霸氣灑脫、敢愛敢恨、有情有義的女生。與謝宇的相遇,是她燦爛的年華中一抹耀眼的光。
熱戀中的四姐特別愛笑,她的笑聲很爽朗,這是她發自內心的愉悅,她的快樂感染著周圍的人。那段時間,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她戀愛了。她把愛情寫在臉上,每一天都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四姐因為自己有這樣一個警察身份的男朋友而感到驕傲和自豪,她常常給我們講她和謝宇戀愛的點點滴滴,把她的甜蜜感覺分享給大家。
從謝宇分配到市區公安局實習後,四姐就經常逃課去看他,倆人如膠似漆。
一天晚上,四姐知道謝宇在加班,就准備好謝宇平時最愛吃的夜宵,又倒了兩次公交車到市區公安局看他。
謝宇正在審訊室審問剛剛送來的嫌犯,他叫四姐在辦公室坐著等他一會兒。閑著無聊的四姐呆坐在謝宇辦公桌對面的長椅上,由於坐車時間太長而感覺身體乏累便懶散地半趴在辦公桌上。此時,謝宇的上級領導鄭隊走進辦公室,看見穿著大膽的四姐,還以為是當晚在舞廳突擊檢查的舞廳小姐。他突然沖著四姐大吼一聲:「你坐好!」
四姐被他的一聲吼嚇得目瞪口呆,連忙坐起來。
鄭隊:「你年紀輕輕的為什麼不學好?天天在那種地方混什麼?你父母都不管你嗎?說!你家裏電話多少?把你家長找來!……」
「啊?找家長?」四姐心裏想,自己是陝西人,為談個戀愛還得通知父母遠道而來嗎?這是什麼道理?
看著面前的警官對自己一頓訓斥,四姐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突然不知所措,緊張地不知說什麼好。
四姐結結巴巴地解釋:「不……不是,我……我是來……來找……」
鄭隊打斷她的話,大喊一聲:「現在找誰都沒用!」
四姐看他的態度這麼嚴厲,認准了自己是壞女孩,倔強的她突然不想解釋了,委屈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鄭隊繼續訓斥四姐:「現在知道哭了,早幹什麼去了?」鄭隊指著四姐身上的衣服,「看你穿的衣服,哪像個好女孩?……」
不知是誰把謝宇找來了,謝宇慌忙走進辦公室,看見滿臉淚水的四姐正被鄭隊訓斥著,忙問:「怎麼了?」四姐沒有回答他,一氣之下哭著跑了出去,跑回學校。
雖然已是深夜,謝宇卻沒有追過來,任憑四姐一個女生哭著從市區回到十幾公裏外的郊區學校。他只是在第二天中午過來向四姐簡單解釋一下,便以工作忙為由匆匆地走了。
在四姐眼裏,謝宇是一個外表冷酷,內心溫柔的人。然而通過這件事,謝宇在四姐的眼裏產生了巨大的變化。雖然他們彼此都知道這件事只是個誤會,但謝宇的行為卻讓四姐不能理解,覺得自己深受傷害。四姐常想如果那晚謝宇追出來並安慰她呢?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樣了?她要的不就是一個安慰嗎‧做為男朋友的謝宇連這點起碼的小關懷都給不了嗎?再或者,如果當初自己能冷靜點兒不跑出來呢?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59.第59章 煙疤(3)
四姐像所有熱戀中的女孩一樣,也渴望著愛與被愛。對於愛情,她敏感極了。她完全分得清謝宇對她態度的轉變,從曾經喜歡謝宇冷酷、簡潔的言語,到如今厭煩在電話裏聽到謝宇說出這樣毫無營養又沒情調的「說吧!」「嗯。」
從那以後,他們再也沒見過面。從偶爾通個電話,到逐漸斷了聯系。四姐的初戀就這麼沒了——她失戀了。
四姐對謝宇的感情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坦然和瀟灑,因為四姐整個人都變得消極了。她常常一個人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淚,變得多愁善感。褪去外殼的四姐不再那麼強悍和驕傲,顯出小女人的溫柔,惹人憐愛。
寢室裏的姐妹們都不願在四姐面前提起謝宇和她的這段感情,她們怕太過安慰她而觸碰她本就敏感又脆弱的心。大家希望時間能沖淡她的痛苦,使她早日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每個人都有心裏不願提起的往事,善良的人不會為難別人。
偶爾有別人問起她和謝宇的事,四姐只淡淡地說聲「他忙」,便不願再找任何其它的理由應付和解釋了。人最難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一個周末的晚上,寢室裏的姐妹都出去玩了,只有我和四姐在。我們沒有開燈,我在上鋪,伴隨著安靜的夜,戴著耳機聽著憂傷的情歌。突然,我聞到一股濃濃的好像什麼東西烤焦的糊味。我緊張地摘下耳機,聽見下鋪傳來斯斯拉拉的聲音。我猛地往下看,只見下鋪閃著一點微弱的正在移動的圓圓的亮光。
冬季的夜很黑,寢室裏沒開燈,簡直是漆黑一片。圓圓的亮光顯得特別刺眼。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馬上蹦下床打開燈。我扭頭看向躺在床上面無表情的四姐,她正用一只手拿著煙頭對著另一只手臂用力地懟著,糊味更濃了。我快速地搶過她的煙頭扔在地上,連忙用手拍打她剛剛被燙傷的血紅的手臂。我心疼地怒吼:「你幹什麼?你瘋了嗎?」看著她連著三處圓圓的血跡和煙灰混合的煙圈赤裸裸地印在她細嫩的手臂上,我的鼻子一酸,眼淚不知不覺地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