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心髒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猛然刺住一般,疼痛與難以置信,還有說不清的失望彌漫心頭。
她與沈佳妍只相視了片刻,沈佳妍的眸光中閃過震動,眸中似有什麼碎裂了一般,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秦以涵的目光卻已越過她,投向了屋內。黎暮就站在屋內,容色如她上周最後一次他時那麼可怕陰沉得讓人不敢靠近。黎暮與她相視,眼中風雪依舊,卻已大步朝她走了過來,未發一言,拉住她的手,就將她拽進了屋裏!
可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她一眼。他握著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對沈佳妍道:「她就是我妻子,秦以涵。」隨後,毫無溫度的眼轉向她,「這是咱們的大嫂,沈佳妍,我大哥的妻子。咱們的大嫂來找我是借錢的,你不要誤會。」
秦以涵驚愣了,沈佳妍竟然是黎暮大哥的老婆,他大嫂?!
可是這兩人之間流傳的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卻是更讓她心中有莫名地酸澀。之前她還寬慰自己不要想太多,如今看來,根本是她想太少了!
黎暮跟沈佳妍之間似是有一道冰封,卻是與她無關,甚至她無法插足其中的冰封。
沈佳妍的臉色陡然變得慘白,握著包的手有些微顫抖:「我還有事,先走了,抱歉。」
沈佳妍幾乎是奪路而逃。
屋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秦以涵只覺得很好笑,她忽然就不明白了,黎暮到底是為了什麼要跟她結婚?真的只是因為婚約嗎?
就連顏如玉都看得一驚一驚的,看到秦以涵與黎暮之間氣氛也不對勁兒,她使勁兒地露出笑容:「姐,我幫你把行李拿進去。」說著,她拿著秦以涵的行李一溜煙兒就進了一個房間,根本也沒問臥室在哪兒。
「戲演夠了,可以放開了嗎?」秦以涵語氣中帶著點兒譏諷,黎暮瞥眼看向她,她卻直接甩開他的手:「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你跟你大嫂敘舊了?」
「你說什麼?」黎暮的神色又冷了一分。
秦以涵環視四周。她靠在沙發上,轉頭看著他:「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黎暮走過去,逼近她,她仰頭看著他,目光中盡是豎起的棱刺,她這樣讓他很不舒服。他們不過是因為婚約而結婚,彼此並沒有感情基礎,而他更討厭女人對他耍性子,鬧脾氣,他會選擇她而不是秦思煙。就是因為她沒有女人那麼多的「臭毛病」,故而現在秦以涵用「質問」的口吻跟他說話,讓他皺緊了眉,話也隨之而出:「這是我的事,跟你有關系麼?你不要忘了,我們不過只是有個夫妻名義而已,你最好掌握好這個分寸。」
黎暮冷漠的話就像一把鈍刀一樣直割向秦以涵的心口,讓她心中一悶。前些日子的融洽相處此刻完全不見了蹤影,此時的黎暮就像她初次認識的他一樣冷漠刻薄到讓人心涼。她以為這些日子的相處至少代表他們已經成了朋友,而黎暮的話卻一棒子打醒了她原來他們不過是只有夫妻名義的毫不相幹的兩個人。她根本沒有資格管他的任何事。
她真的還是太天真了吧……
是啊,他們什麼關系都沒有,她憑什麼對他的事指手畫腳呢?
黎暮看她低頭不再言語,心中卻更是有些煩躁,脫口而出的話卻是:「聽清楚了?」
她看著他,忽然一笑,讓他更皺緊了眉,但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好,以後,我會注意分寸。我的房間呢?」
「裏面那間。」他瞅著她。一指裏面。
秦以涵朝她的房間走去,走到半路,卻又停住腳步,轉頭笑著說:「我不喜歡被人當槍使或者擋箭牌,下次你若還要把我當擋箭牌用,請付費。價格,我稍微晚點兒會告訴你。」
黎暮頃刻臉色更是沉積如雲。
顏如玉就在黎暮所指的房間裏待著,一看秦以涵進來了,連忙將她拉進來:「姐,你沒跟姐夫吵架吧?」
「沒有啊,我們挺好的。」秦以涵環視房間,很寬敞,家具一應俱全,還有造型格外精致的小書架。牆上貼著紫色的牆紙。房間面朝南,陽光透過紗質的淺藍色窗簾射進來,倒是別有一番意境。床上用品看上去都是嶄新的。不過是床上用品,這個房間裏的家具也都是嶄新的……
這些都是他給她准備的?
秦以涵心中又漾過奇怪的感覺。
「嚇我一跳,剛才暮哥哥的臉色真的好嚇人。」顏如玉拍拍心口道,「方才的那個女人真的是暮哥哥的大嫂?」不知不覺,顏如玉又開始稱呼黎暮為「暮哥哥」。
「他說是就是吧。」
想到沈佳妍竟也嫁入了黎家,還跟黎暮有扯不清的關系,以及自己從前與沈佳妍的恩恩怨怨,秦以涵又嚴重心塞了。她感覺自己像被黎暮騙了,怪就怪自己識人不明,自己竟然還「猴急」地催促著他跟自己結婚,秦以涵方感覺自己那時有多麼可笑。但凡她早一點兒知道黎暮跟沈佳妍有關系,給她五百萬,她也不會跟他結婚的!
可這婚卻是結了。結婚容易,離婚難。她若現在馬上就跟黎暮離婚,首先爺爺奶奶那兒就不好交代。二來。她也是為爭一口氣才跟黎暮結婚,這氣才剛爭到,就馬上離婚,這不自己打自己臉?秦思煙要是知道,肯定會登門來恥笑她。三來,她大概有「被坑」體質,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坑,這次還被直接坑進了婚姻這座墳墓裏。可她秦以涵就是這麼好坑的?黎暮若是因為沈佳妍才娶了她,她總不能讓他「失望」吧?他該知道她的個性,他敢這麼坑她。他最好就做好被她報複的覺悟!
還有一點,她跟黎暮結婚,是她破釜沉舟之舉,已無退路。在黎暮跟她說「掌握好分寸」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麼多。總之,現在跟他提離婚是不明智的,跟他吵架是更不明智的,因為這裏是他家,所以她才頃刻之間變得沒事人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