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言點點頭:「曾經,我和FBI同事判斷Tommy沒有同夥,有幾方面的原因:
一是他這一類型的連環殺手,曆史上幾乎沒有同夥,這不符合他們的心理狀態;
二是在那半年裏,從未出現過另一個人的蹤跡;
三是Tommy本身,就是個極為狡猾凶殘的罪犯。包括他嘗試使用心理控制術與我交流,以他的智商情商,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所以我們沒有做其他過多的懷疑。」
簡瑤心頭一凜,又聽他說:「但凡事都有例外。現在看來,『他』極端自負,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與人平起平坐,或者做他人的追隨者。而他的心理控制術,也超過Tommy的三腳貓功夫。
所以他的地位只可能高於Tommy,最可能的,是類似於精神導師的角色他並不直接犯案,但是Tommy臣服於他,他影響著Tommy的犯罪。
他才是鮮花食人魔1號,Tommy只能屈居2號。而他來找我的目的,現在看來已經十分明了如你所說,『征服』的欲望,顯然是大於『複仇』的。因為我親手將他的弟子送進了監獄。」
簡瑤聽得心頭一陣發寒,問:「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薄靳言靜了片刻,轉頭直視著她,那目光沉黑而清澈。
「既然已經清楚他的動機,就可以采取主動措施。我會盡快回一趟美國,找Tommy談談。那也許是一切根結所在。」他停了停,「但是現在,我們要先去一趟潼市。」
簡瑤一下子怔住了。
數輛警車,於夜色裏奔馳在高速公路上。
沒有直返潼市的飛機,走公路時間更便捷,所以專案組連夜開車趕赴過去。
簡瑤坐在警車後座,前排是兩名武警,身旁是薄靳言,她正給母親和妹妹打電話,柔聲安撫。
掛了電話,她內心喟歎了一聲,側頭看著薄靳言:「李熏然呢?他是不是也加入了當地的專案組配合我們?」
車內光線很暗,薄靳言的俊容顯得越發幽暗。他看著她,只平靜的重複他之前得到的消息:「他在外地執行任務,現在還沒有聯系上。」
簡瑤愣住了。
她手握著電話,慢慢滲出了一絲汗意。兩人靜默對視片刻,她再次拿起電話撥出去,但果然是關機。
她又低頭給李熏然發短信:「情況緊急,開機後速回複。」
做完這一切,她抬頭看著窗外蒼茫鬼魅般的夜色,靠在椅背上,沒出聲。而薄靳言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伸手,將她摟進懷裏,讓她靠在自己胸口上。
簡瑤伸手環住他的腰,臉往他懷裏貼了貼:「李熏然以前也經常這樣聯系不上,應該沒事的。」
「嗯。」薄靳言低沉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兩人一時都沒出聲,只有警車奔馳過路面,發出重複而單調的引擎聲和摩擦聲。
忽然,薄靳言開口了:「那年追查鮮花食人案時,我被威脅過。」
簡瑤緩緩抬頭,看著他線條清晰的側臉。
他兀自繼續說道:「一個偶然的機會,接到其他同事的錯誤情報,我孤身追上了Tommy當時其他人還沒趕到,機會稍縱即逝。那是在一間小學附近的街道上。Tommy當著我的面,首先引爆了一輛學校巴士,十多個孩子被炸上了天。而後,他提出要我放下槍,去他的車上,否則他將引爆第二輛巴士。」
簡瑤怔怔的望著他。他從未提過當年被囚禁的經過,原來竟然是這樣。
「所有FBI人員,尤其是行為分析專家,都被訓誡,不可與恐怖分子談判妥協。」他的嗓音在夜色裏沉厚如水,「但是那個時候,我妥協了,上了車。」
簡瑤將他削瘦的腰身摟得更緊:「為什麼今天忽然想跟我說這個了?」
薄靳言低頭看著她,長眸清冽動人。
「因為你現在需要我。」
抵達潼市已經是淩晨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