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著薄靳言:「難道你從來沒掉過眼淚?」
「當然。」他淡淡的答,「從有記憶開始。」
簡瑤心頭一軟,望著他那張白皙的臉,沒出聲。他卻又像想起了什麼,面無表情的說:「悲劇的是從兒童時期到現在,在我面前哭過的人很多。」
簡瑤微怔,終於忍不住笑了。
顯然,這個不會流淚的男人,也很不喜歡看到別人的淚水。
不過……
除了感激涕零的受害者,其他人,也許是被他的傲慢毒舌氣哭的吧……
這話她當然不會說出口了,輕輕伸手,從後面摟住了他的腰身。
薄靳言顯然很享受她的擁抱,靜靜的坐著一動不動,任由她的臉輕貼在他的背上。
簡瑤輕聲問:「那半年……你是怎麼過的?」
薄靳言沉默了幾秒鐘,轉身看她一眼,隨即躺了下來,同時把她的腰一勾,讓她趴在自己懷裏。
「沒什麼特別,一切都是按照我的計劃推進。至於受傷,那也是無可避免的合理代價。」
他如此輕描淡寫,簡瑤心疼又好笑。大概任何艱難險阻,在他眼裏都是不屑一顧的。
天色將明時分,雨勢卻更大了,天邊響起了陣陣驚雷。
薄靳言倏的睜開眼,一室昏暗裏,簡瑤依然躺在他臂彎裏,蜷縮著睡得正熟,白皙恬美的臉似乎終於放松下來,眉頭不再輕蹙,眼睛的紅腫也消去了很多。
他靜靜盯著她,腦海中卻想起她剛才的問話:那半年,你是怎麼過的?
許多瘋狂而扭曲的畫面,仿佛在眼前一閃而過:滿地的血泊,肢解的人體,盤中的碎肉,鮮血每天沿著他的脊背,靜靜淌落到杯中……
他輕闔雙眸,側頭湊近她的長發,聞著清淡的香氣,安然入睡。
那些過往有什麼可說的?不必讓她傷心,不必讓她知道。
次日上午,市警局會議室中。
此時,距離李熏然失蹤已經超過24小時。警方抽調了大批警力,在附近縣市、公路設關卡搜尋,也將此情況通告全國。
而薄靳言收到的那條短信,最後追蹤到爆炸現場一部遺留的手機。手機設置了定時發送功能,沒有指紋痕跡,這條線索如預期般中斷。
圓桌之上,眾人神色凝重。專案組組長問:「薄教授,你怎麼看?」
薄靳言穿一身黑色西裝,素色襯衣,俊臉顯得越發冷肅清冽。
「世上沒有完美的犯罪,只有未被發現的線索。『他』親自作案必然隆重其事,需要一段時間精心籌劃。我估計這個間隔大概是十天至二十天。我們必須在那之前,把線索找出來。」
眾人紛紛點頭,有人疑惑的問:「教授,為什麼是十至二十天?」
薄靳言非常淡定的答:「我估算過如果是我策劃、實施一個頂級的、精密複雜的犯罪,大概需要十天。『他』的話,這個時間差不多。」
提問的人:「哦……」
在座的人,大概只有簡瑤完全習慣並且相信,他這種自大的、往往又極為准確的推斷。她提起筆,在本子上寫下這個關鍵數字:「1020天」。
然而,就像是要印證薄靳言的論斷,一直沉默坐在圓桌角落裏、兀自敲打鍵盤的安岩,突然開口了:「有線索了。」
眾人都是一凜,薄靳言也長眸微斂看向他。
安岩拿起桌上遙控器摁下,前方白幕上出現一張幻燈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