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陸傾寧想都沒想甩開了顧應欽的手,徑直掀了頭紗:「應欽,對不起。」說完也不等他有任何的回應提著裙擺就沖著白奕陽跑了過去。
她伸手拽著他一路小跑出了婚禮現場。
現場瞬間沸騰了,大家都在議論紛紛,陸傾寧竟然為了別的男人當場毀了顧應欽的婚。
現場所有的人都覺得陸傾寧不是瘋了就是腦袋磕到哪了,身家無價的鑽石王五,多少女人費盡心機想要得到的顧太太的位置,這些一向高高在上的顧應欽都親手捧到了她的面前,可她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棄顧應欽不顧跟別的男人跑了。
老爺子氣的胡子直翹,敲著拐杖呵斥成何體統,呂遠在旁邊不停的幫他拍背順氣:「孩子說不定苦衷的,我們就別跟著後面湊亂了。」
「我一向都覺得這陸丫頭挺靠譜的,怎麼如今這靠譜的人也做出這等不靠譜的事情來了?這是什麼天大的事情就不能等到儀式結束嗎?」老爺子一臉的怒其不爭,呂遠自知這次是陸傾寧欠缺考慮做的不對,所以也不好再為她辯解什麼。
剛剛一直坐在她身邊的陸守信知道是大女兒出了事情,也早就隨著陸傾寧腳步離開。
婚禮現場的議論聲沒有平息,大家都在看著台上那個表面波瀾不驚的男人,他的表情平靜的根本看不出來有一丁點老婆逃婚致使自己顏面掃地的難堪,仿佛這場鬧劇是兩人商量好了才上演的!
顧應欽慢條斯理的扯了扯領花,只是給身邊的右少卿一個眼神,他這個集阿拉神燈哆啦A夢哈裏波波為一體的萬能死党就立馬明白好兄弟的意思了,快速的吩咐下去打發現場的人有序的離開。
觀禮的親戚朋友都散去之後,顧應欽一個人坐在禮台上,西裝大開,襯衣紐扣解開了好幾個隱隱的能看見裏面白淨的皮膚,手上勾著領花,雙手合十垂首似乎在想什麼。
右少卿不知道從哪搞了兩罐啤酒,開了遞給他一罐:「陸傾寧應該是有急事,你沒見那人臉色白的跟牆有的一拼嗎?別想太多,就一婚禮嘛,今個不是黃道吉日我們改天再辦也一樣的。」
顧應欽仰頭喝了口啤酒,眉頭揪成個碩大的川字:「再天大的事情就不能等儀式結束之後再說嗎?就差那幾分鐘嗎?我願意那三個字就那麼難說出口嗎?」
右少卿拍了拍顧應欽的後背:「我算看出來,你這次是真的栽在陸傾寧手上了,現在發現愛上一個女人其實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了吧?」
顧應欽呵呵笑了兩聲:「錯,是愛上一個不愛你的女人這才是件最痛苦的事情。」
細細想來他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光明正大的承認自己愛上陸傾寧了,自從兒子的事情曝光之後,他和她之間相處的模式就注定了回不到以前了,他鐵了心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所以努力的改變自己去迎合她的步調,整個過程裏,他吃過醋、發過火、刁難過她、甚至甘願做月老只為轉移情敵的注意力,直到她答應和他結婚,他才覺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可誰曾想到這些努力和付出竟然還比不上白奕陽一句話。
她剛剛頭都不回的甩下他的手去白奕陽身邊,這個樣子了他還自欺欺人的說她愛他嗎?
右少卿喝了口啤酒,淺聲道:「你放了她迎親的鴿子,她毀了你們的婚禮現場,你們兩個還真是天造地設的絕配,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顧應欽眼睛裏劃過一絲陰狠來,他喝光了啤酒,一把捏癟了易拉罐,轉頭看右少卿的臉上竟然有絲絲笑意:「誰讓我過的不舒坦,我就讓她加倍的不舒坦。」
右少卿愣了愣,顧應欽發起狠來的樣子他不是沒見過,可對自個老婆發狠他這還是頭一次見,他不由得在心裏幫陸傾寧禱告,期望她能大難不死、逢凶化吉。
去世貿的一路上,白奕陽車開的飛快,連續闖了幾個紅燈,陸傾寧在車後面緊緊的抓住車門把手,臉色蒼白。
「你們不是在英國嗎?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不通知我?」
白奕陽緊繃鋒利的臉頰上遍布汗水:「你姐瞞著我昨天偷偷回國,說要回來找嘉懿,早上我找到她,她又犯了病,吵著鬧著說要見你,我本想等到你婚禮結束,可沒想到她脾氣一上來直接就跑到了世貿樓頂,威脅我如果不通知你過去,她就跳下去。」
陸傾寧臉色唰的更白了一點,她揪著婚紗裙擺的手指泛出了青白色:「我姐情況是不是特別差?」
白奕陽微微垂眸裏面隱約閃爍出神傷的流光:「她的抑鬱症現在已經A+了。」
她聞言瞬時垂淚:「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不該霸著嘉懿的。」
白奕陽歎了口氣:「怎麼能怪你?明明就是我的錯,傷害了你姐,事到如今還毀了你的婚禮,這個罪孽我恐怕是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陸傾寧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的垂淚,車子很快就到達世貿酒店的樓下,樓下已經圍了很多的人,警察也拉出了警戒線和氣墊,陸傾寧一下車仰頭朝著樓頂看了一眼,陽光很刺眼,五十幾層的高度隱隱約約的看見一個太陽子大小的影子坐在樓頂的邊緣上。
雖然她根本看不清那個影子的樣子,可姐妹連心,她知道那個影子就是陸傾城。
她心裏澀澀的發抖,腳下的步子也是,剛走出去一步就歪到了腳,幸好旁邊的人好心扶了她一把。
白奕陽早就奔上了樓頂,她嫌穿著婚紗高跟鞋礙事,幹脆直接脫了鞋,在一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小跑進大樓,頭上隨風飛舞的頭紗就像一只飛蛾一樣,即便撲火也在所不惜。
電梯被警察控制住還好一路暢通,到樓頂的時候瑟瑟的風一把吹散了她的頭發和頭紗,白色的頭紗隨著風慢慢的飄向遠方。
樓頂上的水泥地冰冷刺骨,每一腳踩上去都仿佛走在鋒利的尖刀上一般,五十層的高度,冬令的風吹在單薄的婚紗上,冰涼的布料仿佛要融進皮肉裏似的,冷的她渾身上下都失去了感官以及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