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妍說的沒錯。
小時候我剛被接到鎮子上的時候,第一眼就喜歡這個妹妹,但一直沒能忘記我跟她之間不平等的待遇,總是在心裏問自己父母為何那樣寵愛她。
我一直竭盡所能的照顧著她,處處忍讓她,是因為我想讓對我有些疏離的父母認可我,至少讓他們覺得我是懂事的。
所以從小到大,我都一直盡職盡責做這個姐姐,我回到A市之後,也是第一時間給父母打過電話,承諾我會照顧好曉妍。
爸爸有心髒病,媽媽年齡也不小了,還有過敏性哮喘,我不想讓父母多操心。
葉修的話有道理,我的確是個裝模作樣的「好姐姐」。
至今發生了太多事情,曉妍從來沒有這樣讓我心寒,我之前是真的決定要放棄她了,她愛上葉修沒有關系,可她總覺得我處心積慮要害她,我為自己覺得不值。
我在床上懨懨地翻個身側躺著,臥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葉修進來了。
他穿著浴袍,悶聲不響地上床,在我身後躺下來,關掉我床頭的壁燈,然後手臂橫過來,摟著我的腰。
我動也沒動,摸不透他這又是哪一出。
過了一會兒,他摟著我的手又摸到我的手,握緊了。
他掌心一層薄而細密的汗,我覺得我的手也變得潮潮的。
然後他緊了緊這個懷抱,他的臉靠在我脖子那裏,莫名其妙可以說非常突然的,嗅了我一下。
我嚇了一跳,忍不住出聲:「幹嘛?」
「是你,」他說了一聲,又重複著長歎:「是你……」
說完就不再說話了,夜靜寂無聲,我有點兒犯困,也沒再說話,很快睡著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我懶洋洋地起床洗漱,意外地發現他居然在廚房。
這不是最嚇人的,最嚇人的是,他在做飯。
他分外專注地煎蛋,我聞見什麼東西糊了的味道,過去一看電飯煲真咕嘟嘟冒著熱氣,我靠在門邊,說:「你的粥好像糊了。」
他轉過臉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淡定地切掉電飯煲的電源,等他再轉身,蛋也已經糊了,變成黑色,他關掉了天然氣,全程倒是沒有表現出一絲慌亂。
然後他退了幾步,坐在餐廳的椅子上,低頭頹喪地說了一句話。
「搞砸了。」
我心裏突然有些發笑,搞砸了你還這麼鎮定?
我沒再說什麼,轉身自顧自去洗漱,等洗漱完了出來,想在冰箱找找看有什麼吃的,他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端到我跟前。
「上面的沒有糊,還可以喝的。」
我瞥了他一眼,沒太客氣,接過粥就坐到了餐桌那邊去喝。
然後他就在旁邊靜靜看著我,我喝完了,擦擦嘴,「你不喝粥?」
他說:「不餓。」
接著他從桌上拿過我的碗,就去洗。
我猜不透他葫蘆裏賣什麼藥,也懶得猜,我覺得我現在更傾向於過一種豬一樣的生活少思考,多吃飯多睡覺,所以我連問也沒問。
從廚房出去之前我看了一眼電飯煲,鍋底黑了一層,想必我已經喝了這鍋糊粥的精華部分,他想喝也沒得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