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趕出來的張黎見了,伸手就來拉我,「你幹什麼?又跑到這兒來鬧什麼鬧?」
我哪裏還顧得跟他解釋什麼,全身的細胞都沸騰了起來。
先是一把抓起了婆婆已經三三兩兩的搜集來當成寶貝一樣放在櫃子上的那些宣傳醫院的小雜志。
看了一兩本之後,腦袋裏嗡了一聲,接著翻開第三本第四本。接連那麼翻了十多本之後,我的心慌得都快蹦出胸口了。
以前我從來都不會翻看這些東西的,婆婆卻看得津津有味,而且還經常告訴我是人家發來家門口的。
當時我也沒留意,現在想來,這看似尋常的一切都太不尋常了。這樣的雜志不是多半都是在街上走的時候有專門的人派發給的麼,這麼婆婆的回事從家門口拿到的?
就算是派到家門口來的,為什麼之前我從沒見過其他家的門口也有這樣的雜志呢?
最可怕的一點就是,這些雜志看起來什麼醫院的都有,但每一本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話題:產後抑鬱的可怕後果。
原來當時婆婆不是有意要針對我,而是不知不覺的被人引導了。
天啊!這個女人的心思已經細膩到了如此地步,真是太可怕了!
我拿出那些雜志翻來覆去的抖啊抖,什麼也沒有。又接著翻箱倒櫃的找了起來。
張黎實在看不下去了,聲音裏滿是怒氣,「唐依依,你他麼當這裏是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想翻哪兒就翻哪兒的!快給我住手!」
婆婆在一旁怨怨的幫腔道,「就是啊,還把這裏當自己的家麼?這麼隔三差五的酒來鬧,還讓不讓人好好過日子了?不都已經找到一個有錢的人了麼?去好好過自己的富貴日子成不成?就別再來為難我們,放過我們吧!」
跟出來的張黎新妻聽婆婆說了那番話,酸溜溜的接過了話茬,「呵!就是啊,都已經過得那麼窮嘻嘻苦哈哈的了,還有什麼可鬧的啊。這個家,都快窮得連正經飯都吃不上一頓的了。成天就是些像豬食一樣的爛燉菜,我說你那些菜是不是都從菜市場裏撿回來的啊,一片比一片老。再這麼下去是不是想餓死我和孩子啊?養不起就趁早說,我拿掉了也還解脫了!」
婆婆即刻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不停說著好話,身子也自然而然的佝僂了下去,仿佛在那個女人的面前,自己就是個罪人一般。
我自然沒心思理會他們,自顧自的翻著翻著,眼前忽的一亮。而後視線呆呆的停在了電視櫃旁那個深色的陶瓷擺件上。
這個東西我還是有印象的,當初同事們一起來看我時一起送來的,具體是誰我已經記不太清了。當初一起送來的很多東西,都被婆婆束之高閣,唯獨這件,似乎很對婆婆的胃,她一直留了下來。
之前我還嫌棄過這東西,覺得老舊得都不像是年輕人會送出的物件。現在想來,可能一開始,這東西就不是為了我而送來的,而是為了婆婆。
那個女人一定是暗中觀察了我們很久,大概知道了婆婆的習性,所以才選了這麼個對她心意的禮物送來!
想到這一點,我瞬間毛骨悚然。
也不管他們不聽的在一旁聒噪不止,我一把抓起了那個擺件,狠狠的往地下一摔——
隨著啪啦的碎片聲一同響起的,還有婆婆和張黎的咒罵。
但是那一刻,我什麼都聽不到了。心跳快得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蹲下身後,我緩緩的從陶瓷碎片中拿起了那塊方形的黑色物體。
張黎見狀,一下子啞口無言,也跟著蹲了下來。
他瞪大雙眼,呆呆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裏的東西,「這、這個該不會是……」
事情終究如我所料,但隨之而來的恐懼感卻遠遠超乎我的想象。我全身隱隱發抖,聲音發緊的道:「是監聽器。」
5.卷地風來忽吹散
就連一直咋咋呼呼的婆婆此刻也變得雅雀無聲,呆呆的瞪著那個物件,不明所以的看看我,又看看張黎。
空氣凝固了好一會兒之後,婆婆才弱弱的問了一句,「監聽器?就是那種可以偷聽到別人說什麼的東西?」
見我怔怔的點了點頭,婆婆即刻張大了嘴巴,一臉的驚訝,「這個東西可不是我放的啊!我什麼都不知道,當初就只是覺得這個東西好看,就那麼擺在那裏了。」
我自然知道她說的是真話。可是眼下也顧不得那些了,我盯著地上的碎片看了看,又看向婆婆,「你還記得這個東西是誰送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