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一個將死之人,我一直覺得既然自己就要死了,那麼我就逼著溫馨去學習那些不屬於她這個年紀要學習的東西,最後逼得她得了厭食症,現在居然又遇到了這樣的情況、」
「我一直以為,既然我們成不了戀人,那就最好連朋友也不要做,可是我怎麼就忘了去試試,萬一這個世界上,真的就有那女之間最純粹的感情呢、」
「我一直覺得……雲西成是我再也不要愛的人,所以總是做出許多傷害了他也傷害了我自己的事情,到現在。竟也逼得他離開了我。」
「現在……景行也要離開我了麼?」
她的聲音中透著無數的脆弱,但是那個人前十分高傲的溫莞居然會說出這麼脆弱的話顯然是莫景行想不到的。
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回應。
溫莞……
她知道她外表堅強實則內心是個小女人,可是沒想到她居然脆弱到如此地步。
這般可憐巴巴的語氣,這般毫不確定的語氣,這般……讓人心疼的表情。
她不是,經常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是不是只要一躺下,腦海中就會浮現出自己即將要死了的這個事情?
他終於明白,雖然平時治療的時候溫莞總是面無表情,甚至知道自己的手臂已經開始感染的時候也只是淡然轉身。
不是因為他已經失去了觸覺,而是因為……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脆弱而已。
隱約記得上次給溫莞治療的時候,隨行的那個醫生出門的時候還感歎,說是那種鑽心的疼痛,也不知道一個女孩子是如何忍下來的。
他當時還說,那是因為經常疼,所以她習慣了。
可是現在仔細想想,這世間又有怎樣的傷害和疼痛是可以習慣的呢?
而當時他之所以說出那種不負責任的話,只不過是因為自己從來沒有親身體會過罷了。
是啊,疼痛如何能夠習慣,再者,天下女人都愛美,看著自己白哲的手臂變成一截枯樹枝,那種心情,一定很糟糕吧。
他總是口口聲聲說溫莞過得很幸苦,總是口口聲聲說讓雲西成對溫莞好一點,總是說她曾經多麼多麼不容易,還總是以跟溫莞相處過三年時光因此多了解她似的。
其實……
他哪裏了解溫莞了。
而他自己……
居然從未想過這一點。
隱約記得,自己曾經無意間闖進溫莞的屋子的時候,當時的她正拿著菜刀對著自己的手臂上砍去,因為他的及時出現才沒有釀成大禍,當時溫莞解釋說其實是因為想做飯,但是因為第一次左手用刀所以差點弄歪了。
也因為,當時菜板上真的有菜,因此他完全沒有懷疑過。
仔細想想,她那個時候,到底又是怎樣挺過來的呢?
他怎麼就忘了,像溫莞這般高傲的女子,若是因為疼痛就哭,若是看到手臂就鬧,她還是哪門子的溫莞呢。
所以,他剛才,是不是真的說的太過分了一些?
「我一直以為我最近做的無比對。因為我不傷人,人也不傷我,可是我忘了,這個世界,不是我不犯人,別人也能夠不犯我的,而我也才知道,原來有些人,一旦說了愛就是永遠,一旦決定信任就會永遠信任。所以景行,原諒我好麼。我已經……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溫馨現在重傷未愈,林笑現在生死未卜,雲西成蹤跡難尋,國務卿回不去,雲府住著心裏膈應,若是連你也在這個時候離開,那我……那我就真的,真的要……要哭了。」前面的話讓莫景行愧疚感爆棚,本以為她會說出什麼更加讓人愧疚的話,因為按照溫莞平時的談判風格,她做事無比的幹練,當然,雷厲風行中也帶著不容拒絕的果決。
可是這個要哭了,著實讓莫景行瞬間就笑了出來,他轉身,溫柔的拉住溫莞的手,然後身下的一只手就可以用來幫溫莞擦眼淚。
不過,這也足夠說明了嗡嗡聲真心把他當成朋友而不是那些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