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我還是想老曹怎麼辦……我已經三年都沒跟過別的男人出去了,嗚嗚嗚……」
我從沒見過這樣子的邢綺珍,想當初她把我介紹給桃姐的時候,滿臉寫的都是風塵圈裏打磨出來的四項基本原則。
不談愛,不貪戀,不撕逼,不犯賤。
這才是一個良好坐台小姐以及資深二奶的基本修養
可是輪到她自己身上,全他媽的放屁。
「阿珍,先別想了好麼?咱們冷靜冷靜,」我拍撫著阿珍的長發,心裏酸酸的:「你要實在難受,要麼後天咱們一塊去也好。就當散散心了。」
當晚,阿珍迷迷糊糊地跟我傾訴了好多以前的事,其實我早就聽過不止一遍了。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學校的教務處,把要請兩天假的事跟主任林雪玫說了。
「你要請假?」林老師扶了扶氣質感爆棚的金絲邊眼鏡,對我的請求表示十分不理解:「七月啊,馬上就是12號了,你這時候請假」
「林老師,我知道這次表演很重要。您放心,我一定會按時趕回來的。」我懇求道:「現在整體大環境編排都已經敲定,幾個換場變位也很熟練了。挑的其他三個學生都是悟性高儀態好的,我保證可以圓滿完成這次伴舞,不會給學校和陶女士的表演帶來麻煩的。」
「七月,你以前不是這麼冒失的個性啊。」林雪玫拉我坐下,語重心長地說:「咱們學校想要聘請陶女士做藝術顧問這事已經籌備很久,現在人家也表示願意將名下藝校和演藝公司與我們對接合作,校董方對這次表演更是十分重視,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出紕漏啊。七月你實話跟我說,是不是家裏有什麼困難?」
「林老師,我……」我尷尬地笑笑:「恩,有點事,不過我能解決的!真的!你放心,我知道輕重。」
「七月,你這個性啊,跟老杜一模一樣。」林雪玫歎了口氣:「大事小事都自己扛,真不把我們這些老夥計當朋友啊。」
聽她提起我爸,我心裏略略抽痛了一下:「林老師您別這麼說,我爸只是怕給別人添麻煩……他心裏,其實一直是把各位老師和長輩當自己人的。」
「當自己人還能一聲不響地追莫紮特去了?」林雪玫拍拍我的肩:「七月,不會是生母又來找你麻煩了吧?那天我聽方老師說,好像……」
「好像什麼?」提到我生母趙紅玉,我精神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也沒什麼,」林老師尷尬地歎了口氣:「就上個禮拜,趁你不在的時候她來跟小方借了五千塊錢。小方這孩子剛畢業,心眼實在也就給拿了。
後來才聽幾個老師在辦公室裏議論的事兒,知道是打了水漂,但也不好意思來問你要。
我合計著,人家小方還在實習,一個月也沒幾個補貼金。這事,對吧…..」
我說林老師你別說了,我懂了。
這幾年下來,石東在我身邊倒是有一個好處。就好比養個猛虎趕走狼,有他在,趙紅玉是不敢上我家來折騰。但學校裏的老師們可是被這不要臉的婆娘禍害個遍
起初同事們都熱情,小來小去吃幾次虧,我只能挨個補漏洞。後來但凡知道這女人的心性,就沒人理睬她了。可這次新來的方老師還在實習,不了解情況又一腔熱心腸的,結果一頭栽套路裏了。
「林老師,下個月工資你幫我領了還方老師,等我回來再跟她道歉。」
離開教務處,我的目光漫無目的地瞄著走廊牆壁上掛著的一幅幅校表演照片。
那些輝煌的歲月堆砌起這座老牌藝術院校響當當的名氣,一步一足印,仿佛都有我父親杜民修的痕跡。
止不住的心酸委屈一湧泛濫,我捏著手機的手腕略略發抖。
翻開黑名單欄,裏面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打了N個。
「趙紅玉你究竟想怎麼樣!」
016 可惡的血緣
電話一通,我壓不住怒火地吼過去:「我說了最近手裏緊,下個月會補生活費給你的,誰讓你到學校來找我同事!」
「哎呦,你瞅你這話說的。」電話那端的口吻懶散著一股陰陽怪氣:「你哥好不容易找了個媳婦,女方家裏就想多要一條金項鏈。這點忙你都不幫?個沒良心的賠錢貨,當年要不是我和你爸眼光深,把你送給杜老師帶著,你能有今天?」
我咬牙切齒:「趙紅玉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廢話,當年分明就是我爸苦苦求著你們,幾乎搭了一輩子積蓄把我帶走。否則我早就被你們送去當童養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