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一聽要去醫院,宋祺斷然拒絕,她才剛從醫院出來沒多久。這又進去,那股子消毒水味她真心是受夠了。不過,她也知道傅其深是絕不會輕易聽她的,遂弱弱地開口道:「你幫我沖杯胃藥沖劑好了。」
傅其深怎會不知道她不敢去醫院的小心思,想想這些日子她受的苦也夠多的,去醫院免不了裏外檢查折騰一番,把人累得夠嗆,他會更加心疼的,於是柔聲叮囑她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後,便轉身出門拿藥去了。
再次進屋,他手中不僅又一杯熱氣騰騰的沖劑,還有一碗蛋花粥:「我讓吳嫂煮了一點粥,好消化一些。」
其實現在宋祺也沒那麼疼了,她想估計是一天都沒吃什麼,所以剛剛胃才會突然強烈抗議那麼一下。
「我好多了,你別太擔心。」喝完粥,宋祺發現傅其深的眉頭還是緊緊地皺著,輕聲安撫。
傅其深頗為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百轉的目光滿是心疼:「你呀……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吃飯!」
「以後我一定好好吃飯。」宋祺舉手發誓立下承諾,嘴角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看得傅其深陰鬱的心情也明朗不少。
「我把碗送下去。」傅其深端起碗就起身往門口走去,可心裏總有一點不踏實,倏而轉身回眸看了一眼,之間宋祺也正好看向他,眼中的疑惑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又是那枚燦爛的笑容,忐忑的內心這才安然了些。
房門關上。宋祺斂下嘴角,默然地坐在床頭,十指不自覺地交纏在一起。內心是道不明的亂。
多思無意,清粥暖胃,胃裏也舒坦不少,遂而起身拿了換洗的衣服就進了浴室。
當溫水逐漸蔓延全身,那些腐朽黑暗的日子仿佛又曆曆在目。
她忘不掉。
尤其是那些淩亂不堪的畫面。
「哢擦」耳畔傳來開門聲,「啊」的一聲驚叫。同樣也驚到了開門進來的傅其深。
宋祺全然像只受驚的小鹿,蜷縮在浴缸最角落,惶恐地盯著他,顫顫巍巍地啟唇:「你先出去。」
四個字,孱弱無力,卻震得連空氣都在顫抖。
搭在門把上的手緊了又緊,最終還是松開了。
門在視線中緩緩關上,宋祺繃緊的身心才得以解脫,同時她也深諳所謂的亂出於何處。
這是心結。
過去那黑暗的一周,她的身體解脫了,但是心還沒有。
對傅其深,她深感抱歉。
走出浴室,額頭微疼,便撞入一個結實的懷抱。
淡淡的煙草味,宋祺緊了緊眉頭。但並未推開他的擁抱,頭頂傳來他低柔的聲音:「別害怕,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了。」
宋祺僵了好久。才緩緩抬手摟上他的腰,窩在他的懷裏,點了點頭。
睡夢間。身邊的床墊沉下許多,耳畔那道隱隱的水流聲也消失了,他已經洗完澡了。本想就此繼續沉睡。然而隨著他的靠近,大手從她的衣擺一點一點地探進,渾然一怔。睡意全無。
感覺到她的僵硬,傅其深的動作也停了,黑暗中靜靜地看著那雙晶亮的眼睛。仿佛能聽到她劇烈的心跳聲。
她還是很害怕。
「我,我們,早點睡,好嗎?」吞吞吐吐好幾下,宋祺才艱難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傅其深抽出自己的手,轉而摟上她纖細的腰肢,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背,溫柔輕言:「有我在,別怕。」
宋祺沉默不語。僵硬的身體逐漸在他的體溫中放松下來,其實,她很想告訴他,她也許不再配與他有肌膚之親了,因為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多髒。
夜茫茫,彼此相依相偎,卻難以互相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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