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陽雁儒沉默半晌。「即便如此,有些事我還是不能不堅持。」
「哦?譬如何種事?」
「若無禮,道德仁義何存?」陽雁儒義正辭嚴地念道。
左林沉吟片刻。
「說得也是,可是江湖兒女秉性豪放,四小姐又特別外向,公子何妨從權?所謂: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這點公子應該比屬下更了解吧?」
「事急從權,我懂。但是,玉姑娘她無論輕重緩急皆完全不遵禮法,總是率性而為,這點我實在無法苟同!」
真頑固啊,這位公子爺!
「或許四小姐對需要遵守禮法的時機認定與公子不同而已吧?」
「左兄此言差矣,遵禮法如何能講時機?鸚鵡能言口,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唯禽獸無禮,故父子聚,是故聖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夫能知自別於禽獸矣!故此,為人當要時時謹守禮法,否則又與禽獸何異?」
哇哇哇,洋洋灑灑一大篇之乎也者,最後居然罵起人來了!
難怪四小姐老說他是書呆子!
算了,反正三小姐只要他覷空從旁勸言幾句,將來的發展還是要靠他們自己,他就到此為止吧!再說下去的話,恐怕真會像四小姐所說的:吐血!
「總之,」左林扶著陽雁儒坐起來。「如果可以的話,往後若是公子又將和四小姐起爭執之前,請公子先行考慮一下,有必要為了一些浮面的虛禮和四小姐起爭執嗎?」
靜靜的讓左林再為他套上襖袍,陽雁儒思索好半天後才回答。
「我會的。」
為了水仙替他所做的一切,至少他可以辦到這一點吧?
注:自龍門至明遠樓東西兩側是東西文場,各有南向成排、形如長巷的號房數十排。每間號房約高六尺,深四尺,寬三尺。東西兩面磚牆離地一尺多至兩尺多之間,砌成上下兩層磚縫,上有木板數塊,可以移動。在考試期間,考生經搜身後,攜帶筆墨、臥具、蠟燭、餐食半夜進入號房後,號房門便被鎖上,之後他們的吃飯、睡覺、寫文章都離不開這幾塊木板。白天,考生將木板分開,一上一下,上層是桌,下層是凳,晚上,將上層木板移至下層,並在一起,又成了臥榻。也就是說,在考試期間,考生的吃喝拉撒睡全都堆在一起了!
相思
空裏流霜不覺飛,
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
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辦不到!
他根本沒辦法與她溝通!
在期待已久的心情下,當水仙終於又來見他時,居然說不到幾句話,兩人又開始爭執起來了!
陽雁儒雖有自信可以入一甲,卻沒料到竟然能高中狀元,在驚訝之餘,若是過去,他應該要欣喜若狂的,可這一刻,他卻更驚奇的發現高中狀元的喜悅竟然與渴望見到水仙的程度是相等的。
所以,在皇上的賜宴上,他並沒有如原先所計畫的那般當面向皇上告禦狀。一來是因為他認為水仙說得有理;二來是他有些分心如今他已高中,水仙會在何時來找他呢?
「授新科甲榜狀元陽雁儒翰林院修撰。」太監公公當殿宣旨,聲音尖尖細細的,有點像娘兒們。
「臣陽雁儒叩謝聖恩!」陽雁儒拜伏於地。
「陽狀元,你可曾娶妻室?」這好象是皇帝的通病,總喜歡把模樣好看的狀元公「收為己用」,以免肥水落入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