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少年笑著推辭:「既然我是京師官員,當然不能接受兄台的報答。不過,真巧,今天也是我生辰呢。」開心地說。
「……果然巧,太巧了。」東方非鎖住少年的身影,問道:「小公子何姓?」
「在下姓阮。」
「阮?」就算今晚再有意外,他也不會再有驚訝了。他噙著殘忍的笑:「我認識的阮姓人,個個充滿正義感,寧願讓骨子充滿正氣也不肯低頭折腰,這種人不多見了啊。」
少年哈哈一笑,聲音幹淨而悅耳:「阮姓跟一般百姓沒有什麼不同,我有的,旁人也會有。」他看看盡黑的天色。既然只有他一個人目睹了搶匪的尊容,那他繼續留下來,對轎內的人也不好。他抱拳笑道:「兄台,你回府小心了,這樁搶案就交給我負責,半年之內我一定解決。」語畢,他搔了搔頭發,緩緩踱步離開這條夜街。
一開始,少年像在想著如何解決,後來愈走愈遠時,他又開始背起詩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明明是我生辰,為什麼我還得背完它才有飯吃?一郎哥,你別太嚴啊……」
東方非立刻掀簾出轎,注視著少年纖瘦的背影消失在街頭。
「姓阮嗎……哼,一個阮臥秋,一個阮東潛,如今又來一個姓阮的,難道姓阮的,全跟其它人不一樣?到了我手裏,總會一樣的,沒個例外。」東方非暗聲道。
但在此之前,總要搞清楚一個小小的少年到底是有何本事,能讓石敢當飄浮在空中……
第二章
一推開客棧破舊的老門,白衣少年立刻察覺有人正在看著他。
他暗自沮喪,點上桌上蠟燭,房內頓時微有亮光,照出坐在床緣的銀發青年。
「一郎哥,你還沒睡啊?」少年討好地笑道:「你身子不太能熬夜,怎麼不早點睡呢?」
那青年雖然有老人般的發色,但膚若凝脂白玉,瞳似藍海,相貌平凡,光滑無皺的容顏猶如二十出頭的青年。他默默凝睇少年一會兒,直到少年心虛地移開視線後,他才柔聲說道:
「冬故,我怕妳獨自在外,要有了意外沒人照應,所以請懷寧去找妳了。」
阮冬故摸摸鼻子,勾來個凳子在床前坐下,笑道:
「一郎哥,這些年我半夜三更在外頭,可也沒出過事啊。」
「那是懷寧一直在妳身邊,妳當然出不了事。」
「好歹我也跟懷寧是同門師姐弟,他會的功夫我也不差啊,一郎哥,你先休息,換我來等懷寧。」
「冬故,今天是妳生辰……」
「耶!」阮冬故這才發現他的稱呼有變,驚訝地問道:「一郎哥,平常你堅持一定叫我東潛的,怎麼今天叫回我的本名了?」
「今天是妳十八生辰,也只有今天喊妳一聲冬故,明天妳還是阮東潛。」
「是冬故是東潛都無所謂。不都是我嗎?」她咧嘴笑道。
鳳一郎聞言,不知該煩惱她太不拘小節,還是要慶幸她不如小姑娘斤斤計較。
「今晚妳上哪兒了?『將進酒』背好了嗎?」
「唔……」她生來就不是油嘴滑舌的人,更不會在一郎哥面前說假話。她坦承道:「一郎哥,你知道的,我從小就不喜歡讀書,腦子也不好……」見他攏聚眉心,她爽快地笑。「我知道你一向疼我,容不得我自貶,可是我是實說實話,天生聰明的是你,我呢,要不是仗著一郎哥,是怎麼也不能一路做到戶部侍郎的,是不?」
「妳不笨。」他溫聲道,眸帶憐惜。
「是是是,我不笨,可也背不起一首詩來。」
「妳在背詩的時候想什麼?」
她想了會兒,道:「想挺多事的,一會兒想起過去的案子,一會兒又想起明天該要做什麼事,就是沒法專心,對了,我還在街上遇見強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