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一本叫《**》的書。」
「是啊,你知道是誰撿到的?是我!你後來被他們拉到學工處後,是我幫你撿的。」
「哦,我還真的不知道。」
「還有一次開系大會,你在下面說話被系主任叫上台。」
「我知道,那次他在上面不停地吱吱歪歪,我就在下面說話,他就叫我上台去說。」
「你記得上台你接過麥克風說了什麼嗎?」
「說他浪費我們學習的寶貴時間。」
梅莓笑起來,說:「我就喜歡你說真話。」
我垂頭喪氣地說:「過去的事了。」
梅莓說:「你要知道我從小受的家教非常嚴格,可能就喜歡出位的男孩吧。然後我知道你和烏烏在談朋友,再然後我就想辦法認識烏烏,這樣就可以接觸你了。」
她接著說:「那時候看你和烏烏在校園裏牽著手走過去,我覺得你很幸福。我很高興。」
我站起來,說:「不說這些了,沒意義,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在你心中只是一個想像的影子而已。」
我本來想說我們分手吧,結果一想,我和她在一起過嗎?是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樣描述我們之間的這種關系。毫無疑問的是,拖得越久,對她的傷害就越大。是該下決心的時候了。
我對梅莓說:「我們結束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吧,我不想傷害你。」
梅莓說:「可是你已經傷害我了!」
我說:「你知道我也不願意這樣,可我現在能怎麼樣呢?我都快瘋了。」
其實現在,我只要一出門就有恍然隔世的感覺。小說提供了一個九十年代末的武漢場景,如同在電影布置中的一樣,在電影拍完後,就會被重新布置得面目全非。可是武漢,在這個場景中不緊不慢地變化著,直到今天,我幾乎再難以尋找過去中那些事實的發生地,不管是梅莓還是一朵。都從這個場景中消失了,其實僅僅是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而已。很多故事還是在一些不同的人身上上演著,如同一部小說,進入了第二第三部曲……,而自己慢慢進入旁邊觀者的角色,退居幕後地冷眼相對,而翻出的記憶中,總是會被自己莫名其妙地美化,開始形成一種「變型的文本」。但是不論如何,有些事情的本質是不可能被變型的,就如同梅莓竟然做了一件另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梅莓對我所說的結束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細說著,我應該如何如何有進取心,怎樣怎樣地有出息等等。我知道她是當老師當慣了的,把我看著一個調皮的學生,想引向正道,我絲毫不懷疑她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師,非常稱職,她能容忍你的錯誤,來幫助你,讓你成為她心目中應該達到的位置。
而我又能怎樣?只是為了生活而忙碌著,完成一些自己願意或不願意的一些事情。在這過程中,所有的漏*點都已經成為長江裏的某塊石頭,被水沖到一個角落裏,在那裏一躺就是上萬年,上十萬年,連石頭都懶得去想自己所經曆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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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梅莓在那天離開我之後,直接坐車去了黃州。
那天我去上班時遲到了,被老陳說了一氣,他說:「年輕人,做事還是要有規矩,你可以不在乎那遲到的幾塊錢,但你得努力地讓工作有秩序。你的私生活我管不了,工作上的事我還是有責任來幫幫你,你這個月你自己算算來了幾天?」
我把桌子一拍,我說:「你少來教訓我,你以為你資格老又怎樣?我遲到了,你能把我麼樣?你這個辦公室的多少事是我來完成的你心裏有數嗎?我經常晚上在家裏加班你心裏有數嗎?」
我把話一說完,拍屁股下樓,走到街上。我不知道老陳在後面是怎樣的心情,我就走在街上,氣呼呼地踢了旁邊一個垃圾桶一腳。心裏一想,媽的,又不是垃圾桶惹我,又過去把它扶起來。
天真的很熱,整座城市如煮沸了的水熱氣騰騰。我就靠在一棵樹上,點著一根煙,看著車流,看著城市,好像是遊戲中的畫面。而我,正是一個玩家操縱的角色。玩家此時也不知該往哪裏走了。
我不信上帝是造人的元凶,但我信他在操縱人們在世上的這些無法擺脫的事情。
操上帝他媽一下!
我那時還不知道梅莓去了哪裏,想打個電話問一下,總擔心出什麼事。但覺得這樣,又成了以往那種不明關系的憑證。我很想打個電話一朵,怕她為我和梅莓的事生氣,又怕她為我著急。
但是我一個電話都沒有打。我在旁邊的一個小攤上買了瓶水,說:「媽的,熱死人。」攤主是個太婆,把水遞給我說:「哪熱得死人呢,武漢市人口都從四百萬熱到現在的八百萬了。」我一想也是,便丟了個生硬的笑容過去。
生活還是要繼續,工作還是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