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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多月，天漸漸地涼了下來，道兩旁的柳樹葉子開始漸漸地發黃了。這期間，邪不凡又派肥佳佳偷偷地約了幾回譚色，肥佳佳在譚色眼中好象天生尤物一般，每次都能將譚色答對的十分滿意。譚色終於開始兌現他的諾言，開口替佳佳要官了。邪不凡聽了，不但沒有反感，反而特別高興，二話沒說馬上應承了下來。
沒幾天，廠領導突然接到了一封舉報信，說食堂管理太差，夥食越來越貴不說，飯菜質量明顯下降。最主要的是那油，竟然偷偷地用炸餅剩下的油。
廠長特別重視，馬上派監察科去調查此事，很快得出了結論：行政科任科長管理嚴重失職，造成管理混亂，撤調行政科科長職務，降為副職調到辦公室。而肥佳佳由於招待所管理的井井有條，被提升為行政科長，不僅繼續負責招待所管理工作，還把食堂、浴池、水暖等後勤服務工作全部接手過來。
這一下子，肥佳佳成了遠山鐵廠炙手可熱的人物，一個女人一年內竟提升兩次，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不過，她也從中知道了邪不凡對辦公室的楊主任還是非常器重的。
邪不凡，也莫名其妙的被罩上各種光環，先被推薦為市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後又被評為省勞動模範、縣人大代表、全縣立項企業的帶頭人等等，名譽地位紛踏而至。本來還名不見經傳、縣裏領導還不大放心的邪不凡轉眼成了全縣的大紅人，上至市級領導、縣級領導，下至普通百姓，似乎整個陰山縣如果沒了邪不凡天就會掉下來。加上市場形勢越來越好，當年遠山鐵廠利稅與去年比就增加了十位，由原來的一百多萬元變成了千萬元利稅大戶，更助長了邪不凡的地位與名聲。
這時，邪不凡志得意滿地坐在辦公室，享受著美妙的音樂，眼睛望著面前幾位副廠長，開始了忽悠起他更宏大的計劃：「今年，我們遠山鐵廠從去年利潤一百多萬元，一下子增加了十倍，變成了千萬元利稅大戶。受到了縣級領導的高度贊揚，但跟我的想法比還有一段距離，我們應該更上一層樓，爭取明年更大的輝煌。我的想法是明年實現利稅三千萬元。你們看如何？」
財務副廠長金算盤，拿起算盤合計了半天，終於抬起頭來，慢條斯理地說：「按照現在的價格和成本，我們明年實現的利潤頂多一千五百萬元，跟離三千萬元還有很大的距離。」
邪不凡望了這位遠山鐵廠唯一的經濟師、有著豐富財務管理經驗的金副廠長，又看了看大家，道：「各位有什麼看法？」
其他的人都默默無語，未作表態。邪不凡把眼光瞄向了新提拔的年輕供銷廠長助理、他從黑水礦調來的得意助手左道家。左道家那是什麼人，馬上領會了邪不凡的意思，輕咳了一聲道：「我看現在銷售的勢頭非常好，價格趨勢上升的趨勢比較明顯，樂觀估計明年平均價格最少也能漲上二百元，產能增加一百萬噸，合起來也就是說要比今年至少增加利潤二千萬元，如果成本不提高的話，按今年的利潤前低後高的情況看，明年利稅達到三千五至四千萬元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句話一出，差一點沒把那幾個老廠長的鼻子氣歪。財務副廠長金算盤用鼻子哼了一聲，邪著眼睛瞧著這位新提拔的廠長助理，沒有說話。生產副廠長催命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口道：「按現在的技改進度，最快估計明年的一個三百立米高爐六月底投產就不錯了，再說即使投產了，也不可能一下子提高到八十多萬噸的生產能力。那豈不是天方夜譚？」
邪不凡剛要表彰一下左道家一番，卻被這個催命副廠長給封住了口。邪不凡有點氣，其實他也知道現在的生產能力和進度。只是譚書記早就打電話來，告訴他明年必須將利稅提到三千萬元以上，這樣才有可能確保利稅水平將其他企業遠遠拉開，他好出手幫他弄到工業副縣長的寶座。另外，遠山提高了利潤，縣裏的成績也就有了，譚色也就有理由名正言順地尋求市裏領導的支持，接替即將退休的老縣委書記。
第十一章 政治忽悠與手腕
當邪不凡偷偷地問道關於陳縣長、文縣長等人時。譚色撇了撇嘴，冷笑了一聲道：「他們的那種亂七八糟的改革方法早就惹腦了老書記，估計很快老書記就要動手了，到時候他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邪不凡還是不大明白，他這企業成績好了，明明就是縣長和主抓工業縣長的成績，怎麼會突然跑到譚色這位管組織人事的書記等人身上，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通啊。
譚色見邪不凡那副神情，微微地笑了笑，道：「你還年輕，幹企業你在行。至於行政上的事，你不要去管，日後你進了這圈子自然會明白。」
邪不凡在黑水礦跟隨譚色多年，他深知這老家夥鬼計多端，既然他這樣說了，他還是有信心的。至於其中的道理，他回頭細細地研究一下，為了這副縣長的寶座，他只能按照譚書記說的去辦。
為確保這事通過，他翻來複去考慮了幾個老家夥的立場，認為這樣如此高報明年利潤，還真難以說服這群老家夥。於是，他在暗地裏先把左道家找來，告訴他如此這般這般。
雖然事情的發展是按照他們預測的那樣，只是沒有想到催命這老家夥竟然毫不客氣，當面直接否定此事。這下，還真的難住了邪不凡。他深知這群老家夥都有很深的背景，在職工中也有較高的威信，象他這樣的年輕一把手想要徹底震住這群老家夥是非常不容易的。雖然他在一接手的時候，就引進了黑手卡制度，拿掉了幾個調皮的科長級中層幹部，但這對於這幾個老家夥來說，都是無足輕重的。畢竟他們的根基在縣裏，在職工心中。那種簡單的敲山震虎之策並不能完全將他們折服。眼下，自己提出的三千萬利稅計劃，明顯受到了他們的阻撓。邪不凡也知道這群老家夥說的有道理，但他憑直覺覺得這事可行。
為了平衡這種情緒，避免因為這些事弄得班子不合，那樣可就得不嘗失了。今天看這架子，幾個老家夥似乎打定了主意，半步不讓，這倒讓他為了難。雖然他可以強行拍下，但一旦將來出現失誤，這群老家夥和縣裏的那些老家夥馬上會站出來收拾你。
邪不凡感覺這事有點棘手，現在他手裏還真沒有可靠的依據來說服幾個老家夥，於是他又把眼光投向了左到家，
左到家一見，馬上明白了邪不凡的心思，挺直了身體，又道：「我記得前兩天普看到了篇，說明年的國家可能要出台政策，要全力推動城市化建設，准備在全國範圍內多創幾個象日本東京那樣大的都市。還有，可能大秦鐵路也要動工，將直接打通通往俄羅斯的通道。這些都將拉動鋼鐵市場的需求，需大於求的局面基本形成。估計，明年會迎來鋼鐵企業前所未有的大發展。」
邪不凡一聽，連連點頭道：「好，據內部消息，的確可能有這樣的政策出台。另外，現在正推行的「要想富，先修路」的政策，對於我們鋼鐵行業也是件大好事。看樣子，明年漲價的形勢已經形成，我們完成三千萬的利稅應該沒有問題。」
生產副廠長催命剛要說話，卻被金算盤用眼神給制止了。金算盤也感覺奇怪，今天這個邪不凡怎麼了，非要堅持報三千萬的利稅，按理企業能少報就少報些，這樣完成起來容易一些。要想在縣裏制造轟動效應，一千五百萬的利稅已足夠了，其中必另有原因。不過，這事也不能就這樣算了，怎麼也得擠對他們一下，看看他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他故作沉思狀了半天，慢條斯理地道：「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對企業也是有利的，可萬一事情不是這樣，沒有朝這樣的方向發展。比如，市場的需求增大了，新建的鋼鐵廠更多，供應量更大了，那可怎麼辦？不但漲不價，反而可能會降低。做企業，本來就是風險很大的事，真要是出現這種情況，那我們可不是得不償失？明明可以順利完成利稅指標的事，卻演變成了完不成，這樣豈不是更加被動？」
邪不凡聽了。感覺十分有道理。他之前也曾想過這個問題。但這事涉及譚書記地前程。也同時涉及自己地前程。怎麼著也得賭一賭。於是道：「其實。我對明年地經濟形勢還是有把握地。尤其是國家地政策導向。我有一個朋友在省裏做事。關系很好。他就是專門研究這類政策地專家。前幾天通電話地時候。他也曾跟我說起這事。認為明年鋼鐵價格會有一個大幅度地上升。勸我們抓緊機遇。加快技改建設。多上幾個爐子。最好把練鋼也啟動了。效益會更好。」
金算盤聽邪不凡這樣說。不再言語。他看出來了。這邪不凡鐵了心要訂三千萬地利稅目標。旁邊地催命比較直。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插進來道：「即使是市場真地能這樣。真地能每噸上漲二百元。可從生產地角度。我們實現一百萬噸也有困難啊。畢竟爐子建設要一個周期。投產後還有一個適應摸索過程。現在我們在建工程只有兩個三百地爐子。即使生產了也就六七十萬噸地生產能力。哪來一百萬噸啊？」
邪不凡眉頭一皺。暗罵：這老家夥真是眼裏不出氣。難道這個道理我會不懂。偏要你來說？不過。如何給他解釋這事啊？總不能真地罵人家一頓。畢竟是老人了。有多年地生產實踐經驗。又是副廠長。這下。真又把他給難住了。
突然。眼睛一轉。計上心來。道：「我們地爐體部分還沒有上去。我們想辦法改進一下。擴擴容。將三百地調整為三百八地。我們不就又上去了些產能嗎？再說。我們地30噸轉爐不是也在研究啟動嗎？真地啟動了。四五十噸鋼是沒有問題地。加在一起也足夠了。」
催命聽了這話。差點沒將鼻子氣歪。這鋼鐵地產能有這樣算地嗎？卻又不能說不對。畢竟加在一起真地超過了一百萬噸。再說了。這30噸轉爐工程都停了兩年了。現在手頭資金不足。想重啟又談何容易？
金算盤見事已至此。再爭下去已無意義。反而會傷了和氣。於是。出來打圓場道：「其實。我和老催也是為了企業好。想讓咱們地遠山明年能順利完成上面地任務。既然。不凡你堅持要這樣報。也是可以地。畢竟你是一把手。是法人代表。將來完成與完不成任務上面主要是對你說話。」
催命一聽，也是這個理啊。自己爭了半天，還不是為這企業著想，為了讓廠長能圓滿完成任務。人家不但不領情，反而好象有意見，這又何苦呢？於是，把頭一低，不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