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並不連貫,晴心若有所悟,理解她的驚異,只是回之一笑。正在這時,一個年輕男人急急跑過來,忐忑不安地說:「婁奶奶,你到哪兒去啦?也不叫我開車,董事長要是知道,我怎麼交代過去?」
「小謝,你窮叫什麼?」婁雅蘭不以為然,「你雖然是亞城指定的司機,我未必每次出門都要坐車吧?老人家應該適當活絡活絡筋骨!」一句話說得那人啞口無言。
晴心怯生生地依在婁雅蘭身旁,入目所及一派繁華。一路走到大廳,自有女傭送來茶點。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叫黃菊的小姑娘,剛剛高中畢業,婁雅蘭看她乖巧,就留在徐家幫忙做事。
「小鳳,亞城這孩子還沒回家麼?」婁雅蘭揚著臉問。
「還沒有,董事長平時很忙,不一定會回家吃飯。」
「嗯!馬上打電話叫他回來。」
鳳姑應諾一聲,到邊上的電話機旁,撥了徐亞城的手機,那邊響了兩響,並沒有人接聽,就回首說:「婁嬸,董事長正忙著呢,大概抽不出空。」
「那就算了。自從小芹和她母親去世,亞城就拼於事業,這孩子窩了一肚子苦楚,不知何時才能解脫?」婁雅蘭歎口氣,神情又轉向暗淡。
「婁奶奶,那我……可以先回家去了嗎?」晴心有點不習慣,低聲告辭。
「孩子……我能叫你心兒嗎?你吃了飯再走吧!」婁雅蘭對晴心說話一派慈祥,真有幾分親奶奶樣子,晴心居然柔順地應了。在這位老人家面前,她發覺自己的情緒總處於被動,這令她微微不安。
鳳姑不待吩咐,早已和黃菊到廚房裏忙碌去了。現在晴心是徐家的貴賓,幾個傭人不便搭訕,只有婁雅蘭一個人陪她說話,問她的工作,晴心想了想,搖搖頭。事實上怎能說出「售貨員」三個字?那會讓如此氣派的徐家笑話的。
「心兒……你沒有工作?」婁雅蘭似乎有些意外,又問:「你的老家在哪,父母還健在嗎?」
她問出這話,明顯表示在打探晴心的家庭。晴心不及細想,說:「我是湖北棗陽人,只有一個母親,我媽和我爸離異了。」
婁雅蘭輕哦一聲,有點憐惜地握緊晴心的手,「孩子,沒有爸爸的日子苦不苦?你爸難道不想要你了?他真狠心!」
「我不知道。」晴心的眼眶微紅,低低開口,「我媽說我爸死了,但我知道我爸並沒有死,他一定對不起我媽,才令她氣恨一輩子!」
晴心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坦白,潛意識裏當婁雅蘭作為祖輩一般,好像自己任何的**都不再成其**。
「現在這個社會,感情不古呀!」婁雅蘭拍拍晴心的手背,安慰她:「你不要難過,以後眼光放好一點,找個好老公,一起服侍母親,日子就幸福了。」
晴心苦澀一笑,暗暗歎息一聲。這個世界好男人不好找啊,就像自己的前男友蘇磊,大學四年的愛情一朝化為烏有,不是一個很好的證明?還是母親的經驗之談好:一個成熟的女人應該自強不息,不要依附於男人的鼻息下過日子,否則注定一生沉淪。
沉淪的意思就是墮落,個中三昧晴心深有體會。
夜色降臨,徐家燈火輝煌,整座大樓猶如白晝。晴心和婁雅蘭同桌吃飯。雖然是現代社會,主人和傭人還有一定分別的,鳳姑、小菊和那個姓謝的司機,要等晴心和婁雅蘭吃過飯,才能在偏室用餐。
菜肴豐富可口,比起外面的飯店絲毫不差。婁雅蘭以「奶奶」的身份,為晴心夾菜添飯,把個晴心弄得怪不好意思的。飯後,婁雅蘭又把晴心帶到自己房裏,親自為她臉上塗抹藥水,還小心地問:「疼嗎?」
晴心感動地搖搖頭,「不疼。」心裏很想問,如果我不是長得相像徐小芹,你會這麼對我嗎?這話有傷感情,到底不忍說出來。
她發覺自己可以對沈菀楓無禮,卻不能對婁***疼愛加以過分懷疑。這是為了什麼?
第八章 若即若離不了情(1)
第八章 若即若離不了情
直覺裏,晴心只願婁雅蘭是自己的長輩親人。但這個願想是奢侈的,茫茫人海相識的兩個人,如果真要說有什麼血緣聯系,那只是裏面的情節。
晴心吃過飯,已是晚上七點多,由婁雅蘭陪著在花園散步。夜色悠悠,天上漂浮著幾朵淺淺的白雲,遠處的樓廈現出萬家燈火,身旁陣陣玉蘭花香,輕徐地撲鼻而來。
晴心感到十分愜意,深深地呼吸幾口空氣,聽到婁奶奶說:「心兒,以後你有空,記得常來走走。小芹她爸如果見了你,一定也是喜歡得很。」
「嗯,如果有機會,我會的。」晴心不敢肯定。
婁雅蘭要去了晴心的手機號碼。這個老人家對晴心一見如故,今天可說是老懷大慰。晴心又待了一陣,就告辭出來,婁雅蘭特意叫司機小謝開車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