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那老者道:「那人是阿貓阿狗,關我屁事,你快走吧,可別惹惱了老夫。」孤星追月雖然心中惱怒萬分,但這是最後的希望了,只要他能好起來,就算要她受再多的苦她也願意。所以含淚道:「前輩教訓的是,那小女告辭了。」「等等,沒想到你這女娃子還真識相。如果要你硬闖進來,你有幾分把握?」孤星追月喜道:「半分也沒有。」心想這下可不能再惹惱他了。沒想到,老者卻怒道:「胡說,如果我是你,我就會說一萬個半分都沒有。你是不是不信。好,那就和老夫較量較量。」老頭也不管孤星追月是否應戰,便開始施放暗器。
孤星追月剛想說聲不敢,便見已有數十件暗器打到眼前。
第四章 孤星追月癡紅顏 戲酒人生馮小醉
「教主小心,暗器上有毒。」程虎看到被孤星追月打落下來的五顏六色的暗器,不禁大驚失色。要知道,這些都是藥王所精心配制的奇毒,平時就算獅子老虎,只要打到一枚也會頃刻喪命,更何況是人。
暗器越來越多,孤星追月不得不出雙劍,短劍如行雲流水般護著全身每一寸。因為每一處疏忽都會是致命的破綻。程虎只見孤星追月周身冒起一片霧色,但雖處險境卻仍然將一套孤星劍法施展的淋漓盡致。鬥到酣處不由得嬌喝連連,忽然眼前一亮,萬道寒光猶如暴雨般齊射向那老者的所在,只聞「轟隆」一聲響,一切又歸於平靜。
孤星追月此時方覺全身無力,剛才全身心的對敵,渾然忘了周圍的一切,現在沒有了暗器打來,反而不習慣了。忽然心中一驚,難道是剛才那一招太過淩厲,藥王沒有躲過,可能已經沒命了,這可怎麼是好。想到一切前功盡棄,不覺眼淚滑落,連聲音都沙啞了。帶著一絲哭腔道:「前輩,前輩……」
「女娃子,老夫在這裏呢,你是不是以為老夫死了。誰,是誰站在上面?」程虎嚇了一跳,只覺聲音正是從自己腳底傳來的。只見在程虎剛才所站的地方突然伸出一只手來,接著是一只腳,然後頭慢慢的跟著出來,待他完全爬出來時,連孤星追月也不禁皺眉。這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怪老頭,竟是他們所要找的人,藥王曾夫。
「前輩,恕晚輩放肆了。」孤星追月見他還活著,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你還是沒有闖進去,哈哈哈。」沒想到這老頭死裏逃生之後的第一句話竟是這麼霸道,程虎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裏卻有些惱怒。這老頭怎麼看怎麼就像個山裏的樵夫,哪有一點前輩高人的風采,再看他那雙長著又長又黑的指甲的手,根本就是個農夫。孤星追月也懷疑他是不是真的。老頭接著又道:「不過,我曾老夫既然答應過你,這人說話還是要算數的。好吧,你就把病情說出來,老夫自會給你藥方。」曾夫說完便又跳進剛才的那個地洞裏,程虎瞪大了眼睛也沒有看清那個蓋子是怎麼蓋上的。孤星追月也跟著跳下,程虎學著兩人的樣子,也一躍跳向地洞,只聽「撲通」一聲,被摔了個結實。原來他們兩人使的都是巧勁,程虎雖精靈,卻也有被蒙的時候。
孤星追月跟著曾夫走了百步左右,便見前面已喲一絲光亮,想是已經到出口了。程虎一肚子氣沒處發,只有跟在後面使勁的跺腳。
來到屋舍前,孤星追月才知道,為什麼這個武功平平的藥王能和自己打個平手了。原來那些暗器都是由機關打出的,難怪勁力霸道,准頭精確。這些機關都由繩索控制,粗略看了一眼,少說也有二十根,那她剛才就是同時和十多個暗器高手交的手。如今再看這些繩索,也不禁欽佩這藥王的智慧非一般人可比。程虎看到這些繩索,心下好奇,便偷偷的拉了幾根,微一用力,只見「嗖嗖嗖」又十多枚暗器射出,把程虎嚇得直咂舌。
穿過被孤星追月打破的籬笆後,來到了藥王的住處,原本就不大的茅屋,加上屋裏大大小小的藥壇和三人,此時更顯得窄小。但藥王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走到牆邊時,伸手一拍,那面牆應聲而倒。原來牆並非真的牆,而是一道木質的暗門。在微弱的燈光中,這看似頑童的老頭也變得嚴肅起來。程虎雖習慣了暗室的生活,但像這樣的地方,卻一刻也呆不下去,那些藥味刺得他無法定神。
孤星追月的心隨著曾夫的腳步在動,藥王眉頭一皺,她的心就一緊。現在只希望他能像剛才一樣眉開眼笑的說這個太容易了,然而卻見藥王臉上神色越來越凝重,眉頭越鎖越緊。終於,曾夫歉然道:「女娃子,老夫無能為力。」看著藥王剛才還炯炯有神的雙眼轉瞬卻變得暗淡無光,盞茶功夫,這個自信滿滿的老頭徹底的被摧垮了。
「這種病最多只能活到二十左右,而現在……」聽到曾夫的決斷,孤星追月的心就像受了千斤之力的重重一擊,面色蒼白,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無情滑落,搖頭只能是她的一廂情願,使自己更加的痛苦,因為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你不是藥王嗎?你怎麼會沒有辦法呢?」程虎雖不知孤星追月所救的是何人,但看到她痛苦的樣子,知道這個人對她一定很重要。
「藥王,藥王。哈哈,哈哈哈,……」曾夫甩著灰白的長發,突然站起來,樣子有些瘋狂,眼中充滿了仇恨。忽然提起身邊的藥壇往牆上亂撞,孤星追月已無心理會,程虎只得護著她退出來。曾夫就像發瘋一樣的毀滅了他自己的心血,也許他正在摧殘的還有自己的生命。
天隨已經放亮,但在孤星追月眼裏,一切都已經了無生機,陽光是慘淡的金色,樹林是幽綠的黑色,鮮花似是對她的嘲笑。她的心已死,一個人的心已死,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值得他去留戀,去珍惜的呢。
靈簫宮莊嚴的大殿上,簫萬楚背著雙手在上面走來走去,臉色說不出的凝重。在靠左邊的石柱旁,坐著身穿黑色長裙的輕靈子,在她身後坐著的是幾個五旬以上的老頭,每個人表情不一,但都是漫不經心,似乎簫萬楚的焦急只是他一個人的事,跟他們毫無關系。門口的護衛也少了往日的威嚴。這一切讓簫萬楚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內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右護法,如果泄露臥龍教的秘密,依教規該如何處置?」坐在輕靈子後面的一個白眉老者悶聲悶氣的說道。簫萬楚鐵青著臉道:「自是割腕斷臂。」白眉老者又道:「若是令公子呢?是否另當處理?」「哼。」簫萬楚咬牙哼道,輕靈子有意拉攏教中眾長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些事他怎會不知道。其實,輕靈子心裏一直不承認孤星追月的身份,位的就是有一天和她分庭抗禮,獨掌臥龍教。簫萬楚沒想到的是,她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只是現在把柄在別人手裏,說什麼也是無用,為了完成臥龍教的大業,他不得不做出犧牲。
「那麼現在是不是應該讓令公子回來領罪了?」白眉老者不依不撓的追問道。「白長老,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可不能妄下決定。再說,簫雲畢竟是簫護法唯一的兒子,怎麼能隨便亂定呢?」輕靈子不溫不火的道。「若此事當真,蕭某自會親自行刑。」簫萬楚淡淡道。
「簫護法大仁大義,我等自然信得過。不過,臥龍教養精蓄銳二十載,也該出動了,就算他們不來找我們,我們也會去找他們的。所以,雲兒此次在外所出之事,實在情理之中。」坐在最末的灰衣老著淡淡的說道。「等教主回來,查明真相之後,她自有分寸。」簫萬楚說完便起身離開。
「教主?一個黃毛丫頭能有什麼能耐。」白眉老者不屑的道。「這可不能這麼說,聽說她的劍法塊趕上當年教主的了。」另有人插話道。白眉老者道:「她來到靈簫宮還不到六年,難道簫萬楚把自己的功力都傳於她了嗎?要說她有這份心也沒有這個本事,我不信憑老夫半輩子的修為還鬥不過他六年之功。何況還有左護法的碎骨掌呢。」
「鬼書生才二十出頭,就算他打從娘胎起,也不過二十幾年。可是他的修為連少林方丈也自歎不如,孤星追月比你們厲害自也不足為奇。」輕靈子聽著身邊的人議論紛紛,頗不自在。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或許現在大言不慚,只怕一上陣就變卦。二十年前就有這樣的先例。之所以要拉攏他們,那是因為她相信自己比他們更狡猾。孤星追月的武功雖不見得絕頂,但所修孤星劍卻不可小視,何況還有個死心塌地的簫萬楚。
幾個老頭被輕靈子說得啞口無言,本想勸說讓輕靈子趁早殺了簫萬楚,免得夜長夢多。那樣他們也就落得自由自在了,簫萬楚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把枷鎖。
「好了,等我安排好了之後,自會通告你們。」輕靈子眼神像冰一樣的冷,讓人不寒而栗。
平陽鎮依舊是那個平陽鎮,繁榮,興盛。人們臉上依然悲喜皆有。當災難不發生在他們身上時,他們看到的是別人的災難,所以他們很容易體會到的是歡喜,而不是悲傷。當災難發生在他們的身上時,他們感覺不到光明,別人的歡喜他們往往以為是對自己的嘲笑,因為他們總覺得自己總在受罪。夜色並沒有因為人們的心情而有所改變,有月的時候它總是明亮的,沒月的時候它仍然是黑夜。
「這已經是第七個了。」簫雲滿臉愧色的說道。孤星追月點點頭,她來不及悲傷,因為悲傷的事接踵而來。簫玉坐在她的身旁,眼中淚光閃閃,呆呆的看著地面。她不是沒見過死人,而是沒有感受過失去親人的痛。原來死亡離自己是那麼近,明明就站在自己身邊的人,突然說死就死了,毫無征兆,死的那麼幹脆,就像人的生命突然就道是終點,讓人來不及挽留。
「教主,兄弟們都沒有中毒的跡象,也沒有受任何攻擊。死的時候很自然,顯然他們都毫不知覺。」程虎邊看邊說道,語氣之中說不出沉痛和蕭條。「先把這裏的情況告訴宮主,讓他在宮中做好防備,我們或許已經被發現了。」看到這裏,孤星追月再也不能一去了之。這些人或許正指望著自己帶著他們幹一番大事,而現在,卻未嘗身先死。這無形的壓力,讓孤星追月有了一種新的渴望,查出是誰下的毒手。
「我已經傳書告訴了,只是這次沖著我們而來的是什麼人?」簫雲雖也經過許多事,但這一次卻也讓他手足無措,不知該從何下手。程虎眼前一亮,對孤星追月道:「對了,教主。會不會與跟蹤我們的那個紅衣女子有關?」「也許是,只可惜後來就沒有發現她了。現在每個人都要提高警惕。」孤星追月面色凝重道。簫雲道:「教主,要不先回宮中。這樣就算敵人真的出現,我們也有力量對抗。」孤星追月斷然道:「不行,這正中敵人下懷。他們現在並不知道臥龍教的真正所在,如果冒然回去,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我們只能在這兒等,等到查明真相之後,再退。」看著窗外,暗想,既然還要留下,那就必須樹立自己的威信。
「是。」一行人恭聲回道。剩下的雖然不到十人,但都是跟隨簫萬楚的部下,素來英勇,雖然大敵當前,卻個個鎮定自若。孤星追月點點頭,她現在所擔心的正是這點,一旦士氣低落,就算敵人不來,他們也會害怕。
天香樓中仍然***通明,美食與美人對任何人來說都很難拒絕,尤其是男人。雖然蝶曉依已經三天沒有出來選客了,但還是在樓上擠滿了一大堆人,在那兒吵鬧一片,顯得既可笑又無奈。
綠葉在房間裏或坐或站,,走來走去,焦急異常。突然從窗外飛來一人,卻是紅葉。紅葉進來便道:「孤星追月已經回來,主人要你小心行事。」綠葉道:「開始外面那些人怎麼辦,有的已經連等了三天了。」紅葉冷冷道:「哼,一群狗。就說主人身體不適,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