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日晚,平陽鎮發生了一件驚天迷案,天香樓失火,一代佳人就這樣葬身火海,她的葬禮辦得異常豪華,奢侈得令人發抖。還有一件不太令人關注的事,那就是幽泉居的老板娘換成了一個黃衣道姑。而那只船上的人據說都葬身河底,因為除了那破敗不堪的殘骸外,之後誰也沒有見過船上之人。
藍藍的天空,青青的草原,幾座蒙古包點綴其間,不見成群牛馬,只見幾個孩子互相追逐。
遠處,一個黑點正在快速逼近,孩子們都駐足觀望。但見一匹火紅色的駿馬正被一個青衫人趕著狂奔,而馬背上之人得意的哈哈大笑。不知青衫人使的是什麼法子,突然就擋在了馬前面,眼看著就要撞上,卻見那青衫人臉上笑嘻嘻的看著馬上之人急退。那馬上坐的是個俊朗少年,此時正氣急敗壞的策馬要跑,嘴裏不知說的是什麼。青衫人也不搭理,忽然向著紅馬一瞪眼。
第六章 書生俠盜緣相逢 自古明月惹相思
不料剛才還乖乖聽話的紅馬,被青衫人一瞪,便發起狂來,前作後踢,左突右撤,上下顛簸,只想把坐上之人踢下來。那馬上的少年大驚失色,趕緊拉住韁繩,若不是仗著騎術精湛,早已被摔下馬來了。孩子們只覺那青衫人就像在變戲法一樣,看到馬上少年的窘迫樣子,不禁大笑。
少年見制服不了,便終身一躍,落下馬來,那紅馬一得自由,便放足狂奔而去,眨眼功夫便已不見蹤影。
青衫人喝道:「看你還往哪兒跑。」那少年聞聲,跑得比馬還快。青衫人也不慢,不一會兒便只剩下兩個黑點。孩子們直到看不見了,便又開始自己的遊戲。
這時也是八月上旬了,北方天空已然幹燥炎熱,本就缺乏雨水的旱地此時更是裂痕累累,使人打不起精神來。官道上分微吹動便揚起一道塵埃,楊老漢又坐在了那張老櫃台旁,都快兩個時辰了,仍不見一個過客。這年頭雖然太平,生意卻不好做。老人拿著面芭蕉扇緩緩扇動,悠閑的半閉著眼,並不為沒有生意而擔憂,到時店中的夥計,不一會兒又出來向官道上張望一下。
楊老漢泡了壺茶,正自顧品著,半張的眼似在回憶著什麼。他卻是已經老了,不再像年輕時好動了,熱血沸騰的時代已成了往昔歲月,現在更加珍惜的反而是這平平淡淡的日子了。
「師父,我們都在這兒呆了十多天了,再不來,就快沒吃的了。」那小二道。「阿六,別急嘛。我們在這兒等是皇俠的意思,皇俠的話在我們來說,那就是聖旨啊。」楊老漢不急不慢的說道。「師父,皇俠也是你的徒弟,怎麼你對他卻是言聽計從。」小二不滿的道。「再說了,我看他的武功根本就不如我們,怎麼回事我們的大師兄。」
「嗨,你懂什麼,就你那點莊稼漢都把式,也敢評價人家的武功。現在師父都遠不是他對手啦。」楊老漢說著搖了搖頭。「莊稼漢的把式還不是你教的。」小二嘟囔這又出門去看了看,除了黃沙滿天,還是不見半個人影。就在他轉身回去時卻發現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人,正與楊老漢說著話。
「怎麼樣?靜舒,查到了沒有?」楊老漢關切的問道。「沒有,不過卻見到了歐陽南海,但他正被一個青衫少年盯著不放。」進來之人正是皇俠軒轅靜舒,雖才三十出頭,但一身武功深不可測,為人沉穩冷靜,為皇宮破了不少刺殺。現被皇上召為駙馬,已是皇上身邊的一大要臣,經常讓他處理一些江湖中的事。楊老漢雖是他的入門師父,但他的一身武功卻非楊老漢親傳。
「那黑衣人認得武功如何?」楊老漢問道。「他的武功很像傳聞中的鬼書生,博而精深。」軒轅靜舒道。楊老漢道:「你覺得如何?」「若要勝他,並不是不可能。只是……」軒轅靜舒疑惑道。楊老漢道:「難道他就是鬼書生?」「我想不是,鬼書生功力還在少林靜木之上,可能不再徒兒之下。況且,他也不會做這種事。」軒轅靜舒肯定道。
「唉,難道少武沒有死,他們都是他的傳人。」楊老漢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過了會兒,軒轅靜舒黯然道:「魔教又在興風作浪,而王爺似乎已按奈不住了。此次不知皇上有何良策。」「靜舒,你是不是覺得累了。」楊老漢歉然道。「沒有,徒兒只是覺得肩上的膽子越來越重了。」軒轅靜舒搖頭道。「唉,那鬼書生空有一身好武藝,卻不知為國分憂,只在江湖中浪蕩漂浮。若能招得此人與你並肩作戰,何愁江湖事不了。」楊老漢不無感慨的道。「但此人如同閑雲野鶴,平日又清高自傲,這些事他怎麼會放在心上。雖也誅殺了不少武林魔頭,那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軒轅靜舒歎了口氣,心裏何嘗不想。
「聽說魔教新教主是易風之女,自稱白發魔女。皇上對此人恨之入骨,希望把她盡快除掉。」楊老漢眼中平淡,江湖中的事早已喚不起他的心。「孤星追月,她也不是等閑之輩。無極劍陣下仍然逃脫,看來她的劍法已經到了登堂入室之境了。」軒轅靜舒說著不禁看了看手中的寶劍,暗道,要取她的人頭,皇上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一碗茶一飲而盡,茶很濃,也很苦,但回味卻更久。
楊老漢拍了拍他的肩,緩緩起身上茶。
「對了,你說歐陽南海被人纏住,這個人又會是誰?他本就是個很難纏的人,能纏住他的人,必定極為厲害。」楊老漢提著茶壺,邊倒茶邊對軒轅靜舒道。軒轅靜舒道:「此人看樣子和歐陽南海很熟悉,但無論武功還是輕功都遠在歐陽南海之上。如今江湖中,能有此能者,只有一人。」「鬼書生?」楊老漢道。「對,除了他,沒有人能把歐陽南海逼得這麼狼狽。」
「對了,皇上對這兩個人很感興趣,若有機會,就讓他們進宮。」
原來那日互相追逐的兩人正是鬼書生雷儒和神偷大盜歐陽南海,鬼書生追著不放是因為銀子都被歐陽南海花光了。而鬼書生要看看著歐陽南海親自為他賺夠那三十多兩銀子,但歐陽南海原來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富家公子,做了大盜後更是想要什麼就拿什麼,從未謀過生活,也從不擔心會有一天要靠雙手去養活自己。所以,他只有逃。
而現在卻慘了,沒日沒夜的被雷儒跟著,開始幾天身上有錢時還總能到酒樓中,倒也不發愁,雷儒也沒有對他做什麼。但到後來錢花光了,就開始倒黴了,偷來的東西還沒到嘴邊便被拿了,偷來的錢還沒有握熱便又被搶了。
沒辦法,歐陽南海餓得受不了時,便只有往山裏跑,抓野兔,吃野果。他原以為雷儒搶了他的東西後,肯定是自己拿去用了,可令他哭笑不得的是,雷儒非但不用而且還把他偷來的東西想方設法的還回去。幾天下來他更覺奇怪了,自己三天不吃東西,早已餓得頭暈眼花。但雷儒就算四五天只喝一口水,也總是對著自己笑嘻嘻的。
在林子裏過了沒有兩天的好日子,歐陽南海便被趕了出來。
這一天來到一條小河邊,歐陽南海洗過臉後照了照,發現原本俊朗的臉上現在都快要愁得掉淚了。歐陽南海真想大哭一場,這種日子真是無法過了。
「喂,你別整天陰魂不散的跟著我了行不行。真是活見鬼,難怪會叫鬼書生。」歐陽南海坐在河邊有氣無力的道。「那你就把錢先還了。」雷儒一伸手就已經到了他面前,依然一副副笑臉。「真奇怪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三十兩的債還你三百兩還不要。好吧,算我服了你了,你想怎樣就怎樣。」歐陽南海無奈的道。「還是那句話,還我的錢來,而且是你一分一分的掙來的。」雷儒笑道。
「我不會。」歐陽南海大聲道。「哈哈,但我會。這樣吧,也不難為你,我每天寫而是張字畫,你呢就幫我拿去賣了。怎麼樣?」雷儒道。「我還有的選擇嗎?」歐陽南海無奈的搖搖頭。
「既然要做我的書童,那就得有個書童的樣子。」雷儒說著就把歐陽南海推到河裏,笑道「想洗完澡,然後在換身衣服。」看著歐陽南海一臉的怒色,不禁開懷大笑。朋友你好在河裏直叫罵,但卻只得照做,他也確實想掉這一身的晦氣。
雷儒也縱身躍入水裏,但卻如水落河裏,一下便了無蹤影。歐陽南海洗完換了衣服後,還不見雷儒上來,雖然不知他在河裏幹什麼,卻也不敢在逃。到現在他終於相信了,江湖傳聞的確不假,馮小醉沒有跟他吹牛。想他歐陽南海偷遍大江南北,也沒有誰能把自己怎麼樣,而如今卻連連栽在了這個古裏古怪的鬼書生手裏,才知那是沒有遇到高人。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和破舊的麻布衣服,就直後悔和馮小醉打的哪個賭,沒來由的又把馮小醉大罵一通。
「碰」的一聲嚇得歐陽南海住口張望,雨水濺得他一身都是。只見雷儒笑著從空中飄落,兩手抓著兩條大魚,雖然全身**的,但卻透著一股灑脫不羈之氣。歐陽南海看著剛換的衣服又被淋濕,自己變得落湯雞一般,大罵道:「沒抓過魚嗎?這麼驚天動地,你酸不酸啊,真是個窮鬼。」「你不窮幹嘛去偷,啊,哈哈。」雷儒說著走上岸去。
不一會兒,一座簡陋的小棚子便出現在歐陽南海的面前,直看得他目瞪口呆。半響才道:「你不是要在這兒過夜吧?」「這是給你蓋的,跟著我可要像個人樣,快去拾些幹柴來生火。」雷儒邊刨魚邊說道。「那你住哪兒呢?」歐陽南海隨手撿起幾根靠近的幹樹枝。「我在水裏。」歐陽南海聽後不禁皺眉,真是個怪人。想著便跑去拾柴去了,他實在餓急了。
炊煙嫋嫋,不一會兒便可聞到香味,歐陽南海不時的坐起來探頭道:「好了沒有?」「接著,」雷儒說著便隨手一甩,歐陽南海趕緊去接。不料「哎喲」一聲,掉頭便跑到河裏,好一會兒才上來。
「接著。」雷儒說著又如法炮制。歐陽南海哪裏還敢接,剛才那滾燙的石頭害得他差點沒拼命,沒准這次就是個木炭,所以看見來物急忙閃開。卻聽「撲通」一聲,原是被雷儒拋來的東西掉到河裏去了。「你不要就算了,現在沒有你的份了,自己找吃的吧。」雷儒說著晃了晃手中的魚。歐陽南海發現自己又上當了,趕忙去撈,見魚都快泡透了,心中懊悔不已。但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沒法子,只能委屈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