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北京的過客

瀟湘三月山 作品,第17頁 / 共10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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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原來,那天我在慈雲寺郵局同她分手後,我們一直沒有聯系。最近,她在人民大學畢了業,才來這家公司做秘書工作不久。想不到,我們就這樣在這裏邂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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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給我一張表讓我填寫。我在一旁飛快地填好了,掏出兩張寸照一並交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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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本人簡曆」一欄裏我填寫有「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等字樣,她無不欽佩地深望了我一眼:「真想不到你進步這麼快,已經是省級作家了。」因她過去也是搞文學的,所以一向很是推崇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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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按規定去交付200元「押金」,不料掏錢時才發現口袋被扒了,心裏有點驚慌。聰穎的楊小小馬上反應過來,說:「我先替你墊付,不用慌張。」按規定她寫了兩張收條給我。我拿著收條去了貨倉室領取了兩個磁性的東西。出門時,楊小小給了我一個很迷人的微笑,令我心裏甜甜的。我看見她目送我消失在走廊盡頭,才收回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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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是上次跑信息的另一種形式罷了。推銷這些也不輕松,我在家鄉時參加過一次傳銷會,看來這又是傳銷的繼續。不過,手裏有貨,畢竟好說一些,所以這一次我少了拘束,變得從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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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阜城門,我來到一家服裝店。「喂喂,過來,你過來一下。」聲音發自內室。是個中年婦女。推開門,只見中年婦女脫了粉紅的毛線衫,換上了天藍色的緊身裙,又在鏡子面前搔首弄姿,「哎,怎麼樣?」我瞥了一下中年女人,就沒再去正眼去瞧。甭說合身不合身了,整個就是一個怪物。真要說出自己內心的話:「合身?狗屁!你乖乖地幫我買才是合身的。蠢貨女人。」我想這麼說,這才是對事物最公正的看法,單刀直入。但是,如果真的這麼說,她還要我的背墊子嗎?因此,我只能說:「很好。」「是嗎?我穿適合穿粉紅。我穿這個不怪嗎?」接著又說:「不過,這店裏有許多便宜貨。我不喜歡穿粉紅。不過穿粉紅還行。不覺得怪嗎?我以為還不錯。你覺得怎麼樣?合身還算合身嗎?怎麼樣?合身嗎?怎樣?」中年女人在鏡子面前扭來扭去,嘮叨個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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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說」我正要開口,話到嘴邊卻被打斷了。「算了,這件還是穿不出去。」我無可奈何地退了出來。中年女人換了另一套服裝也走了出來,開始把目光放到了店內的服裝上。她走到收銀台旁的架子上,拿起一件羊毛衫,瞥一眼品牌:「這麼貴,什麼玩意兒!?」不知道她想說什麼。「這種東西要賣109元,搞什麼?也不想想!」對自己問這種悶題其實莫過於「對牛彈琴」。「行了行了,30元我買了,說定了。」她自作主張,顯得一副興奮的樣子。我還沒明白,就聽到她大叫著,朝進店的客人迎上去。「今天的天氣真好啊!」她顯得滿面春風,十分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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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女人拿腔拿調的表現真讓人佩服。好似面對的是一個老相識。一個女顧客一臉的驚詫,滿臉烏雲,天氣陰沉,用十分警戒的眼光盯著我的臉,樣子很自然地叫道:「我的錢包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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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旁邊的我搞不清這女人在說什麼?她好 像忘了什麼,「啊呀」一聲,雙手在眼前揮舞起來,扭著身子。「我是魅力!」說著兩手交叉在胸前,看見那個有人喊「汪燕」的中年女人,更是興奮得不得了。汪燕急忙笑臉相迎。這才發現後面的架子上有一個記號寫著「魅力」的大紙袋。「魅力」取下紙袋放在櫃台上,把手伸進包裏說:「對對對,就是這個,我的天。」包裏塞滿了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東西:書包、帆布包、塑料袋及各種雜物。又從另一只包裏取出一雙鞋:「請把它寄存一下。」說著放在櫃台上。我知道服裝店一般沒有手提行李的寄存業務。然而我搞不清那位叫汪燕的中年女人為什麼要對這女人開綠燈。「也許,我是狗咬耗子多管閑事。」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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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收銀台上的時針指到了5點上,我心裏不是滋味。媽的,難道一個背墊也搞不定嗎?就在這時,只聽到那「魅力」大聲叫喊:「啊,好漂亮,好精致的包!」聲音大得令人吃驚,循身望去,那是「假二百均一」專賣部。「魅力」一眼看中了一個鱷魚牌的手提包。她手裏拿著包朝收銀台走來,說:「在歐美,這些品牌可多了。這些包的確很漂亮。偌大一個北京城,怎麼就沒有人買這些包呢?」這女人與汪燕相比,性格有幾許相似之處,卻又根本不同。她眼睛老是不停地轉著:「真的。一樣的包,每個人的背法不一樣。」說著去背一個包,一步一步地做樣子。汪燕附和著說:「這只包,你瞧才500元,看上去至少五千塊的貨。」兩個女人不停地談論著,她們是那樣情趣相投。「魅力」試著大衣,叫了起來:「不行,太熱了。」說著脫下大衣,順手丟在我手裏。我想,這女人真是的,把東西扔過來,看都不看一眼,太沒有禮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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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力」突然又驚叫著:「啊,我的天,這是中國虎?只賣500元,太便宜了。」正吃驚不已,一抬頭好象又發現了新大陸:「哎呀,這件只賣兩百八?不是騙人吧?」雙手在裙子邊上摸來摸去。「魅力」在店內東逛西逛,拿起一條披巾,對自己說:「你戴這個不錯,順便給你上上課。」於是,她先是抽下一條披巾圍在模特架的脖子裏,再戴上一頂黑色的帽子。「這種裝扮,哇真是棒極了。」說完得意地在有些狹窄的過道裏扭著屁股走起貓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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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其動作不倫不類,其他人似乎也都被「魅力」弄得尷尬起來。「啊,對不起。」「魅力」說著,把帽子和披巾取下來。「我的普通話講得不好,因為從小在台北長大,與大陸隔了很多年。」接著又對汪燕說:「真的,你的感覺很好,很有品位。我雖然認識了很多人,但沒有一個知己。」又不失時機地說:「魅力當然也是非常注意品位的,這是我喜歡的。所以我的房間布局都很受到人們的喜愛。」「不過,」說到這裏就像音樂節拍似的跳了一下,「我的臥室裏只有一種色調白色。」如此這般地大驚小怪一番,然後又不停地叫了起來:「我要去看醫生了,我要去看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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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力」究竟要扮演一個什麼樣的人生角色,誰都說不清楚。不管是誰,看了剛才一幕總感覺有些自作多情,而汪燕則對「魅力」的所作所為佩服得五體投地。「怎麼樣才能達到你這種魅力呢?」「每個人的魅力嘛,200%是存在的,要看你怎麼去挖掘。所以,我每天只睡5小時右。」「這樣的話,我肯定不行,是不夠格的,我每天至少要8小時。」汪燕像背台詞似的,一口氣打了退堂鼓,一邊說一邊走到收銀台前,用手敲著收銀機的一個按鈕。別敲、別敲,我的姨。拜托了,收銀機有毛病了,背墊子的事你該落實了啊。我在心裏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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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你的氣質不錯。說到品牌,我倒是向許多人推薦過。當初做模特的那會兒,不知認識了多少築品牌及名人,都是系列產品。你不用擔心,慢慢來,要有自信心。不過在這樣的小服裝店打工,你的藝術才能確實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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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謝。」汪燕感動得似乎要掉出眼淚了。「魅力,去那邊裏屋喝咖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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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茶好其實不如叫『幸福之水』。」說著,兩個女人手拉著手朝室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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